他知道她很聰明,為了不影響到原先的軌跡,也為了能夠依舊看到她幸福地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他隻能夠小心翼翼地作著更改。
過了今夜,她依舊會回歸原位,跟蕭稷繼續他們的合作,並且,往相伴終生的路上走去。
沒過多久,蕭稷果然如期而至,她跟他說了幾句什麼,他便攜著她步出火場。
他在暗處默立片刻,也慢慢地脫去夜行衣走出來。
這一夜的紛亂熟悉得如同就發生在昨天,他知道接下來她會很安全, 因此並沒有再跟隨在後去保護。
他仍然去了東台寺,在禪房裏睡了三天三夜,然後爬到後山上去看朝暉,看夕陽,看月亮,看星星。
前世裏這幾****過得醉生夢死, 不知今夕是何夕,這一世他也喝了酒,但不是那樣喝,他提著壺,對著天空,小口小口的酌,仿佛這壺裏裝的根本不是酒,而是他兩世無果的情,沒 有痛苦,沒有煎熬,守護她到這裏,是他未曾完成好的使命。
在山上呆了幾天,他才慢騰騰下山回府去。
這一世他沒有誤傷她,所以也就不存在會有人來找他。
何況他出來之前已經交代過宋疆,有事要出來幾日。
他不回去,隻是不想把世事改變得太多,事實上這次他沒有出現,也沒有被安寧侯所利用到,這對安寧侯來說就已是最致命的軟肋。
麒麟坊裏很安靜,顯然有四五日的時間已經足夠把這場風波按下去了。
他打算再回戚家住段日子,反正他的存在已經不重要。
進了院子,走了兩步他就停下來。
院裏的石榴樹下,已經開始結出小燈籠似的石榴來的樹下石凳上,側對著門坐著個人,天氣還熱,她穿著煙羅紗的素色衣裙,齊腰的長發披在玲瓏的背上,托腮望著頭頂的石榴,像從夢中走來。
他有一些錯愕,記憶好像出現了些偏差,他並不記得這個時候她會出現在這裏。
“你回來了。”她偏過頭,嫣笑著,語氣自然得好像他不過是去隔壁 取了個什麼東西。
他在那裏站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問她:“你沒事吧?”也很平靜,也很自然,竟然一點也不再激動。
她仍是笑著,慵懶地站起來,兩手負在身後,揚起下巴道:“你說呢?”
他說不出來。看她的樣子,應該沒事吧?前世她都沒事,這世當然就更不會有事了。
他亦笑了笑,緩緩走到桌旁坐下,說道:“沒事就好。”
蕭稷是很愛她的,看到她這樣,他忽然有種把自己珍藏了兩輩子的珍寶送到他手上了的感覺。
她沒有很快走,而是一麵敲詐著他的零食,一麵誇張地述說著那夜裏的驚險,一麵吐露著自己有多麼委屈,他發現這一世的她比起前世,越發像個孩子,肆無忌憚地發著牢騷,纏著他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一麵取笑他的悶性子,一麵又睜著一雙幽深的眸子趁他不注意時定定地望著他。
最後,她居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她這是徹徹底底地信任了他,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那天夜裏他雖然蒙著麵,但或許已經被鬼靈精的她認出來了。
他心裏竟十分安定。這樣也促使他想要更好地幫助她和蕭稷。
蕭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他能夠走得順利些,那麼她未來的日子也會少擔驚受怕很多。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提供些關鍵的信息給蕭稷,使他提前知道陳王府的郡主或許在世,而中軍營的千總吳東平就是王妃手下三千死士之一,蕭稷天生就具有強大的號召力,很快 他拿下了楚王又拿下鄭王,蕭靄妤被他提前找到,而最關鍵的是,他改變了想扶助趙雋登基的想法。
一切都順利到不行。
蕭稷的目的與她基本一致,有他顧頌當蕭稷的軍師,已經根本不需要她出麵做什麼。
蕭稷的登位,比前世早了三年。
他們的婚禮,也就推遲到了正常的年歲。
這一年蕭稷二十一,她十六,鳳冠霞帔美得如同畫上人。
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不平衡,他很安然地接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