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因謹慎起見,也讓人去了告知華夫人,初一進香的事得爽約了,就算如此對菩薩不敬,那也隻能以別的方法補救。她讓人送去二十兩銀的香油錢,請華夫人代為給付寺裏。但同時也還是把因由告訴了他們,因為對方是誰並不清楚,唯恐也會衝著華家和沈家來。
沈雁自己倒是不怕的,原先重生之時還要麵對殺機畢露的韓稷,如今有這麼多人在,那就更不用怕什麼了,最擔心的事情全都已經過去,如今,不過是幫不知名的賊寇而已。
夜裏沈雁邀了眉娘一道過來吃飯。
在蕭家眉娘從來都不是下人, 沈雁和韓稷待她都極好,府裏府外的人都知道她來曆,也從來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畢竟像她這樣,既被趙雋引為上賓,又被蕭家的人視為家人的人總共也隻有她這麼一個。
飯後兩人在露台上吃茶,沈雁問了下下晌跟伍毅見麵的事,另就是問起景洛近況。
“聽說字已經寫得很好了。”眉娘淡淡笑著,眉間有輕愁,“陸銘蘭本就是耕讀世家出身,又有趙雋請的那麼多名師,他又聰明,不長進才怪。”又道:“聽說,趙雋已經定好了沈大人為燕王殿下的先生,專門負責他的習讀,這對燕王來說無異也是件大好事。”
“沈大人?我父親麼?”沈雁道。
“當然是他。”眉娘道,“沈老大人公務繁忙,恐怕無暇再任燕王之師。而燕王十有八九會是將來太子,選中親家大人來擔這重任,倒是極合適。”
沈雁引以為然。不是她自誇,沈家人不要說沈觀裕和沈宓,就沈宣沈宦兩兄弟也是頂呱呱地,沈宣若是再接再厲把他的性子改改,來日應還大有作為。
她說道:“可是燕王與姐姐感情極深,您把他的玩具全都送了回去,是不打算再見他了麼?”
眉娘頓了頓,搖搖頭,低頭又捋起線來。
沈雁看了她片刻,說道:“我倒是喜歡燕王的。如果皇上願意他出宮,我是很歡迎他進府玩耍。”
眉娘抬頭,故作輕鬆地笑了一笑,說道:“他是唯一的皇子,哪能隨意出來?”
沈雁不知她進宮見過趙雋的事,自然覺得景洛還有出宮相會之日。但她把話撂到了那個地步,趙雋怎麼可能還會許景洛來見她?甚至是到韓稷的家中來?作為皇帝,作為毫無勢力的他如今,是必須會保留起碼的警覺心的。
“姐姐可不要因為我們爺丟官的事跟皇上有了什麼隔閡,到底景洛是無辜的,這樣會讓他難過。”沈雁打量著她道。說完她想了想,又道:“不知道皇後可曾跟姐姐提過,她讓我給她替皇上尋幾名女子進宮的事兒?”
眉娘抬起頭來,眼裏有絲詫異,“陸銘蘭給趙雋挑人?”
她在提及趙雋夫婦的時候幾乎沒有用過敬稱。而且她還不是帶著情緒才這樣稱謂,而是很平靜很自然地這樣稱呼。
“是啊。”沈雁道:“原先我還在韓家的時候就把我找去了,直到這些日子才沒再找我。”
眉娘頓了一下,說道:“納妃也是遲早的事,趙雋如今不答應,是因為洛兒年歲小,未成氣候。他是被當成接班人培養的,而未來的皇嗣都隻具有輔佐燕王以及繁衍後代的作用,這個年齡拉得愈大,自然愈好。
我覺得他不是堅決反對納,他隻是不肯讓有背景會威脅到陸銘蘭的女子入宮,這麼樣的話,恐怕他們的意思是想找幾個平民出身、又有教養的女子進宮。但又害怕會遭到朝中有勢力的官員反對,所以才執意尋到了你。
“因為你當時的身份夠尊貴,你若主張納平民女子,恐怕也沒有敢反對。至於趙雋想培養自己的人,他大可以通過文舉武舉來提撥。”
沈雁細想想,不由深以為然。
太夫人之前的意思也是說陸銘蘭這麼做乃是為她自己和皇帝打算,雖說看的問題角度不同,深淺不同,但意思卻是一樣的。站在趙陸二人的立場這麼打算無可厚非,但是,這麼樣下去他們不嫌走得太辛苦麼?
她忽然覺得,趙雋雖然為人不像承慶帝,但他這個皇位坐的也並不輕鬆。
又要顧國,又想顧家,哪裏有那麼容易?
又不是身邊盡是他的死忠。
隻有那種真正擁有掌握大局的能力,擁有前呼後擁的本事,而且還真真正正有手腕有謀略的人,才能夠在家國之間做到平衡的吧?
不過,這些已不關她的事,她不必去操這個心。
賞了會兒夜景後眉娘回了房,韓稷這裏也等不及地回到房裏來了。
圓了房後的日子真正如魚得水,帳闈裏的歡愉隻需翌日看他們各自濃到化不開的眼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