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之前好說歹說,侍衛都沒讓她進來,她臉上有些尷尬。
裴義之解釋道:“是我吩咐的,阿虞這會兒過來有何事?”
沈虞揚了揚手上的食盒,笑道:“怕你吃不慣營中的飯食,我想著給你送些糕點過來。”
她演戲拙劣,六年前從來不懂掩飾臉上的情緒,六年後依舊無太大長進。但她自以為表現很鎮定,毫無破綻,可裴義之熟悉她一舉一動,當然清楚她這個時候過來是何目的。
裴義之也笑了,笑意苦澀。
但他不忍拒絕她。
“好,先進來等我。”
將士們見裴義之帶個女人進來,心裏有些不滿,擔又不敢說什麼,隻是時不時怒瞪沈虞,覺得她像個禍水妖姬,竟纏著他們的皇上來軍營。
沈虞坐在角落裝死,權當看不見他們尖銳的目光,規規矩矩的抱著食盒,側耳聽他們議事。
會河之戰,朝野內外都在關注,此戰,裴義之和司馬曙琰各自集結了最精銳的兵馬,養精蓄銳多年,皆鉚足了勁要在三日後的戰場上將對手擊敗。
謀臣們紛紛討論了各種排兵布陣之策,但裴義之卻堅持自己守在陣前,將主要兵力集中在敵軍後方,呈包圍之事。
此舉,有點像唱空城計的意思,或許敵軍也很難想到,裴義之膽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險,隻帶一小部分兵馬鎮守在此。
此策略雖說不錯,但卻十分冒險,萬一君主被擒,將全盤皆輸,但萬一得勝,也將會大獲全勝。眾人因此激烈討論,大多數人反對此舉,隻因太過冒險。
但裴義之執意,看了看天色,一錘定音,“就這麼定了,眾位先回,好生準備戰事即可。”
在一旁默默聽著的沈虞,暗暗心驚。她手指敲打食盒,心下糾結這個消息要不要告知司馬曙琰。
若是不告知,司馬曙琰極有可能戰敗,可若是告知,等待裴義之的不止是戰敗,更有可能是死亡。
畢竟自古以來,君主落在敵軍手中,必然會死。
而她隻想讓裴義之戰敗,並不想要他的命。
“在想什麼?”裴義之走過來問道。
沈虞回神,這才發現那些將士已經走了,此時營帳內就隻剩他們兩人。
裴義之在她身邊坐下來,接過食盒,問道:“累不累?行了這麼多天的路,想必身子難受吧?”
沈虞確實很累了,但為了打探消息,她還是強打精神來這裏,這會兒得了消息卻又猶豫了。
裴義之見她的神色,低頭笑了笑,從食盒裏拿出糕點,捏了一塊送入口中。
他就是故意的出此策略的,他要看看,她的心到底狠到什麼地步。
但他心裏有隱隱帶著僥幸的期盼,期盼她不會做到最後一步。
“味道很好。”他說道。
“啊?”沈虞神色不安,她此刻滿腦子想的是裴義之戰敗,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樣。
“阿虞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適?”裴義之問道。
沈虞突然站起來,順著他的話說道:“確實不適,那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早點歇息。”
說完,她逃避似的趕緊奔出營帳。
沈虞回到自己的營帳,發愣了許久,佩秋端了飯食進來,她才甩了甩頭,將腦海中那人倒在血泊中的畫麵甩開。
吃過飯後,她沐浴一番便躺倒在床榻上,盡管身體疲憊,可卻怎麼也睡不著。
佩秋睡在小榻上,見她輾轉反則,便問道:“小姐睡不著?”
“佩秋,你說,他會死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佩秋當然清楚,她詫異道:“小姐為何要想這個?他是皇上,皇上身邊有無數侍衛保護,又怎麼會輕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