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做正君,這側君之位你仍做得穩穩當當,又與她一路走過來,就算日後他後宮進了再多新人,也沒人敢虧待於你,但救曲家人的機會可就隻有這一次。”
“是,我明白了。”曲槐心有些難過,這種陌生的滋味讓他莫名委屈,比抄家、被捆在蛇群之中還讓他委屈。
她是太女,身份尊貴。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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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裏時,何淺陌一襲墨衣似乎是新換上的,微抿的薄唇能看出略顯緊張。
“回來了?”
“嗯。”
“母皇說什麼了?”
曲槐心後背一滯,隨後回頭笑了笑:“說下月十二就是冊封禮,恭喜你要做太女了。”
男子的膚色在水藍色錦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白皙通透,卻也缺了點血色。
何淺陌微眯著眼睛,視線從他麵上滑落在他攥緊的手上,忽然試探道:“我是不是也應該恭喜你?”
曲槐心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淺淺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我要回去休息。”說著便加快腳步走了出去,隻是手臂不著痕跡地順勢在眼角飛速抹了一下。
本還露著笑意的女子臉瞬間拉了下來,四周寒意乍現:“豐沛,去打聽一下宮裏發生了什麼。”
入夜。
何淺陌躺在曲槐心身邊,左手臂墊在他脖子下方,右手攬著他的腰將他抱在懷裏。
夏季本熱,可她如同天然冰塊似的,又清爽又涼快,很快兩人呼吸逐漸變得均勻,偶有細風從窗縫溜進來,吹起交纏的發絲。
男子倏忽睜開眼,濕漉的鳳目就起月光,看著她的臉出了神。
他忍不住伸出手,用食指順著女的眉毛畫了畫,柔軟整齊的細絨毛撓得他手心癢乎乎的。
可是這個人馬上就要做太女了,不可能一輩子守著他一個人,以後也會有其他人這樣躺在她身邊,被她抱在懷裏嗎。
想著想著,他不禁有些生氣,氣得兩指捏住她的鼻翼。
一下子被人阻住呼吸,何淺陌沉吟一聲,手裏卻將他摟得更緊,生怕他跑了似的。
*
可曲槐心還是跑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變成了一個妒夫。
與其等著看她與別的男子卿卿我我的場景,不如眼不見為淨,難過才會少一些。
這勞什子總低人一頭的側君,他一點也不稀得做,所以他可恥地逃了。
光行李就打包了三天,最後卻又全扔下了。
隻從床底取出最初何淺陌送予自己的那枚玉佩帶在身上,留下了女帝給的扳指,如往常一般出了門。
早等候在街角的車婦見隻有他一名男子,不免有些詫異:“小夫郎,這是去哪兒?”
“不用問,向南走就成。”曲槐心往她手裏塞了一錠銀子。
聽聞江南水秀山清,煙雨春風十裏香,如今他正好得空去瞧瞧,找一處合心意的地方便能落下腳來。
“得嘞!”
這恐怕是他這輩子做得最為大膽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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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何淺陌回到留心居,才發覺以往總留著燈的屋子黑漆漆一片。
她推門,門內空無一人。
不知為何,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繼而打開衣櫃,發現那一個包袱摞著一個包袱早已收拾好卻又沒拿,登時臉色鐵黑。
“豐沛!”
“屬下在。”
“側君去哪兒了?”
“今日一早便出了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握緊拳:“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