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他學她語氣,高風亮節地說,“不是正經人用的東西。”
林玉嬋:“……”
忍著吧。該!
蘇敏官低低笑起來,轉身擁她入懷,帶著些壓迫的意味,溫熱地吻下去。
隔著兩層衫,手指撫弄她後背,順而向下,懲罰似的輕輕一掐。她弓起身,不滿地咕噥一聲。
“辦完正事,別太貪玩。”他抵在她耳邊,威脅的語氣,“不許遲回,否則……”
林玉嬋不禁莞爾。
自從她宣布了說走就走的旅行以後,小少爺雲淡風輕,陪她買東西陪她收拾行李,一句挽留不舍的話也不肯說。
直到現在。
她問:“否則怎麼樣呀?”
蘇敏官鼻尖蹭她鼻尖,笑意一閃即逝,答得十分冷酷絕情。
“對賭協議。否則若博雅年底盤賬時你不在,我就當利潤不達標,我直接去收你的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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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質的刀叉叮咚作響。船行顛簸,玻璃杯中的甜利口酒左右搖曳,酒液中映出變幻的燭光。
林玉嬋鋪開雪白餐布,用力切著五成熟的烤牛排,見識著洋人輪船頭等艙的待遇。
頭等艙不對等閑華人開放。不過有赫德和奧爾黛西小姐作保,“水妖號”船長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接納了這個東方乘客。
擠在三等艙裏的華人,隻能自帶幹糧飯食,通鋪和廁所一牆之隔,就著茅廁的味道吃飯。
而頭等艙裏,每天三次點心,兩頓正餐,餐後有蘋果和糖餅,蜂蜜和熱牛奶無限供應。吧台上的調料足有七八種——油、醋、青醬、椒鹽、鹵蝦醬……
而且因著船運價格戰,船票史無前例的便宜。從上海到天津,頭等艙船票隻要十塊銀元。
林玉嬋決心每天五頓吃夠本,爭取讓寶順洋行多虧幾塊錢。
但牛排吃了一半,就有點食不下咽,思緒飛回了那泛著淡淡臭氣的孤兒院。
她默默盤算。還有一天航程。到北京又要花一天。然後……
“露娜,“奧爾黛西小姐坐在她對麵,優雅地往嘴裏送烤土豆,笑著安慰她,“你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你的高貴靈魂。此行不論成功與否,都是上帝的旨意。我要感謝你,選擇陪在我身邊。”
林玉嬋對於奧爾黛西小姐的日常傳教已經基本免疫,甜甜一笑,不走心地附和兩句。
餐廳另一角,忽有西洋樂聲響起。幾個跟隨赫德的海關職員笑著鼓掌,跳起舞來。
“維克多,一路順風!我們在上海等你!”
海關商務助理維克多·列文,近來被另派任務,要出長差,在天津下船以後就要和同事們分別。大家正在給他舉辦一個小型的道別酒會。
維克多喝得半醺,白皙的臉上兩團紅暈,努力走直線,來到兩位小姐的餐桌前。
“美麗的奧爾黛西小姐,”他誇張鞠躬,“我能從上帝的手中把你借出來五分鍾,跟你跳個舞嗎?”
奧爾黛西小姐古板一輩子,頭一次遇上這麼個不要臉的貨,一時間忘了訓斥,捂著嘴一笑。
“我腿腳不方便。”
說著,站起身離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維克多不敢真惹老太太生氣,隻好躬身相送,然後優雅一轉身:“林小姐……”
林玉嬋用餐巾抹嘴,同樣表示沒空。
維克多不由分說將她拉出座位,依依不舍地說:“我要出差,要長途旅行,說不定你明年才能看到我。萬一路上有個三長兩短,你也許就永遠看不到我了——林小姐,行行好,就跳一個舞,讓我在漫長的旅途中有個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