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嬋在門口駐足,懷疑道:“放你臥室了?”
蘇敏官笑道:“放心,裏麵陳設早就換過,都幹淨的。”
還記得她嫌棄那床呢。占那麼小一個角,睡成個球,也不嫌難受。
林玉嬋想起那晚驚魂,也頗為感慨,推門進去。
哢噠一聲輕響,身後門閂插緊。蘇敏官一言不發,將她一把抱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玉嬋驚得出不來聲,本能往後退,撞到門邊,被他及時張手護住後腦,將她的頭攏到自己懷裏。她渾身一緊。
“別怕,就一小會,你允過的,沒什麼……意圖。”
他的聲音顫得厲害,胸腔也跟著嗡嗡顫,低頭埋在她頸間,嗬出的熱氣鑽進她衣領,癢得厲害。
林玉嬋慢慢放鬆下來,鼻尖蹭到他溫熱的臉頰,聞到淡淡的烏龍茶氣味。
這才想起,她確實給過一個開放擁抱授權,困難的時候,互相治愈一下。
不必考慮什麼負責什麼後果。
他倒心安理得,立刻就兌現權利,抱得還挺狠。
她努力在他沉重的雙臂間保持平衡,小聲問:“怎麼了?”
依舊是粗重的呼吸。他努力控製,一呼一吸逐漸綿長,最後雜了低低的笑聲,震得她全身發癢。
他手臂很有力,看似隨隨便便的一攏,把她箍得有點喘不過氣。
她上來點脾氣,抱怨:“非得在這裏嗎?”
“對。”蘇敏官心思縝密地回,“茶室的窗簾壞了,拉不緊。”
林玉嬋:“……”
虧他還編出什麼落東西的借口。這點小聰明用在正道上不成嗎?
蘇敏官輕聲笑了,抱著她搖了搖。
“你給我的廣告單,”他在她耳邊喃喃問,“是在美國旗記鐵廠拿的?”
林玉嬋不好意思說是地上撿的,隻得含含糊糊“嗯”一聲。感覺整個人有點輕,快要被他抱離地麵,腦子飄飄忽忽的。
他蹭著她的頭發,又輕輕笑。有那麼一瞬間,林玉嬋覺得他幾乎要親下來,緊張了幾秒鍾,他卻一把將她放下地,一臉心滿意足之色。
“我知道你的意思。廣東號基本報廢,維修不值得。但依舊有價值。”他走到書桌邊,打開抽屜,抽出一疊紙,遞給她,“旗記鐵廠不是唯一一家發廣告的。我暗中走訪了最近新開的外資機器廠——約莫十來家,情況都記錄在這裏。大約半數已經開放和華人做生意,其中有三家,願意收購蒸汽艦船的零部件。”
屋內陳設果然全換過,床換成了幹淨簡樸的單人竹榻,俗氣的掛飾全沒了,添了個書架,上麵擺著些簡單古籍詩集,幾本英文通俗小說,並一摞律法稅務文件。
蘇敏官將她拉到書桌前,那上麵鋪著一張闊紙,一行一行,巧秀舒展,全是他的字跡。
“我算過了。買下廣東號,拆卸其中的鋼板設備材料,稍微加以翻新,這幾樣都可以分別出售給不同的鐵廠,供他們回收利用。損壞的機械部分可以請人修理,我已請人估算過價格,寫在此處。如果順利,一艘輪船化整為零,可以賣出一萬五千兩銀子,還能剩下一個蒸汽輪機,修一修,可以裝在我的帆船上——義興的旗艦,那艘沙船‘燕子號’,大小正合適。”
他一口氣說完,像個做完功課的孩子,一臉驕傲地等表揚。
林玉嬋難以置信,拉過椅子,細細看起來。
所有信息詳盡得出乎她意料,找不出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