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月亮。
廣東臨海人家,不論貧富,都會備幾個木桶木盆。台風來時,怪雨呼嘯,天仿佛漏個口子,雨水破門而入。這時就該一家人老小齊上陣,齊心協力潑水出去,避免大水淹壞家什。
然而逆天而行,總有極限。雨水過於肆虐時,不論怎麼往外潑,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家裏水位高漲,最後一家人隻能放棄努力,將小孩放在桶裏漂著玩,權當苦中作樂。
蘇敏官覺得自己腦子進了台風暴雨,控不幹,隻好放棄努力,將那點奇怪的念頭放進心靈的木桶裏,翻來覆去思索著解悶。
“露娜。”
“小白同誌,可以回頭啦。”
林玉嬋笑道。
他不回頭,眼望遠方,背著身運籌帷幄:“領子再收緊點。”
她照做。
小船轉了個彎。蘇敏官推門就走,詢問兩句航向,在外麵吹了一頭風,忽然清醒起來。
他重新進艙,取出她那裝巨款的包裹,遞給她。
“對了,方才花錢消災,英鎊銀元,來不及換算,約莫花出去六七十元。給了周姨二十塊。”他記得一清二楚,“這是我欠你的。以後還。”
林玉嬋“哎呀”一聲,趕緊撲過去。
“差點忘了!”
他輕輕哼一聲。這麼大筆錢都能忘,還做生意呢。
這錢也不能隨身拿,暫時鎖在船艙櫃子裏,讓她拿著沉甸甸的鑰匙。
“一會你留在船上,”蘇敏官低聲吩咐,“我喚你時,再出去。外麵冷。”
林玉嬋倚著板壁,慢慢給自己編發辮,問:“還有多久?”
他一怔,看著她那在烏發上遊動的雙手,實說:“才走半程。”
隨後才心煩意亂地意識到,那他這麼著急進來幹什麼?
林玉嬋忽然笑道:“去年此時,你在西洋輪船裏偷吃蛋撻。”
他“嗯”一聲,也跟著她,沒頭沒尾說:“然後被楚南雲拿刀勒著脖子。”
她卻更促狹,輕聲追問舊事:“幾天沒洗澡呀?”
蘇敏官騰的臉紅,回敬:“反正你抱我的時候沒嫌臭。”
兩人相視一笑。
這兵荒馬亂的,不知不覺,居然已過去一年了。
還有半個時辰,天地會東南沿海僅存人馬,即將召開十年以來的第一次多省代表大會。與會大佬之一卻天馬行空,心中塞滿光怪陸離的舊事。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這麼不上不下的,管不住情緒,待會必定誤事。
蘇敏官突然叫:“阿妹。”
她扭頭,“嗯?”
話音未落,被他粗暴地拉進懷裏,編了一半的辮子嘩的散開,粗重灼熱的呼吸落在她耳邊。
“唔……”
他輕輕撫她細瘦的腰,拇指透過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