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嬋尋個台階,略略向遠方一瞟,定住了眼神。
隻見遼闊的珠江江麵上,神氣活現地停著一串軍艦!
是非常現代的那種軍艦。有大煙囪,有火炮,鐵皮反著陽光,左右泊著護衛艦。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珠江江麵寬闊,但被這幾艘軍艦占滿,水路也顯得狹窄起來。對比之下,近處的中式小帆船、小舢板,完全被拋在了時代之外。
圍觀者竊竊私語:“洋人的艦隊,去幫皇上剿長毛匪的!三天就能開到南京!”
有人道:“洋人那麼好心,幫咱們大清打仗?”
又有人啐道:“洋鬼子唯利是圖,隻要給銀子,什麼不肯做!皺什麼眉頭,咱們大清國庫充盈,又不缺銀子!”
一艘精光鋥亮的登陸艇緩緩駛近。那艇上掛的旗幟有些不倫不類:綠底、黃線對角交叉,中央有黃龍。
圍觀百姓見小艇衝來,呼啦一下作鳥獸散。
艇上下來幾個洋人軍官,穿著筆挺製服。維持秩序的官兵趕緊迎上去,簇擁出來一個頂戴大官,恭恭敬敬地寒暄了一番,將那幾個洋人軍官請進轎子,抬去休整了。
林玉嬋也趕緊跟著人群散去。她幾乎忘了,太平天國還在南京“作亂”。可她記憶裏太平天國是被曾國藩的湘軍剿滅的,可沒洋人什麼事啊。
紅姑上午出門賣魚,林玉嬋因而先到了魚市。在腥味撲鼻的市場裏尋了一圈,卻沒尋到人。有鄰鋪的支支吾吾告訴她:“紅姑有事,回家去了。”
跑腿的不怕辛苦。林玉嬋抱著茶罐子,掉頭又往紅姑的小院去。
隔著半條街,就聽到紅姑的大嗓門,聲音帶著慌亂。
“這位老爺跟了我一路,現在也該過癮了吧?這是我家,你別進來。”
一個穿製服的洋水手嘻嘻哈哈,走著明顯的醉步,把紅姑逼到院門口,上手摸她的胸。
幾個月的航行素出鳥來,按照每次靠岸的習慣,先上岸尋一日快活。
但這次遇到的姑娘不太配合。紅姑還挑著賣魚的擔子,肩膀一轉,用扁擔把那隻毛茸茸的手打掉:“老爺請自重!”
洋水手卻趁機扳住她的肩,湊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紅姑氣得滿臉通紅:“滾開!來人!這裏有番鬼鬧事!”
洋水手不以為意,用蹩腳的漢語說:“漂亮的姑娘,多少錢一晚?我有銀子!”
左鄰右舍開了幾扇門,探出幾個圍觀的腦袋。
大家表情各異,有厭惡的,有害怕的,卻還有幾個垂涎守候的。
有個弓腰拄拐的老頭搖頭嘮叨:“世風日下喲……洋人無法無天喲……快走快走,莫要在這裏辦事!”
嘮叨的聲音卻要多小有多小,更像是自言自語,完全起不到威懾力。
洋人朝那個方向一看,老頭嚇得麵色一白,敏捷無比地閃身回家,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洋水手更加肆無忌憚,架住紅姑,從她腰間摸到鑰匙,幾下開了門,粗壯的胳膊一伸,架住不斷怒吼的紅姑,把她往院子裏塞。
紅姑用腳勾門檻,急中生智叫道:“我、我已經叫人了!我有‘蝦子餅’,我的‘蝦子餅’馬上來了!放開我!”
洋水手猶豫了一下:“Husband?”
他原本以為紅姑是獨身一人,這才肆無忌憚地追逐調♪戲。要是有丈夫,那還真有點麻煩。
“汪汪!汪汪汪!”
腳後跟忽然傳出汪汪幾聲狗叫。洋水手一扭頭,一隻眼露凶光的流浪狗正狺狺狂吠。
林玉嬋三兩步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