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與他鼻尖對著鼻尖,問。
羽林軍長史從禁宮華麗昂貴的大氅中摸出玫瑰釀筍、牛骨酥等吃食,遞給林昆,笑著說道:“今天是上巳節,有許多貴族女子結伴去神女河祓禊。”
“……隻不過,是除了安王爺的女兒以外。”
林昆挑了挑眉,李斯年繼續說道:
“有消息說……安王爺,或許就在這幾日了。”
先帝薨逝前,安王爺在朝堂上獨攬大權,幾乎是將朝堂變成了他一人的一言堂。
為了將這種權勢延續下去,他甚至幾次三番動過心思,想將沉宴的儲君之位廢除。更是一直不斷地往後宮源源輸送著美人。
然而,令人多少鬆一口氣的是,這場看不見烽火的戰爭最終還是以沉宴的繼位取勝結束。
大約也知曉自己的敗勢,從沉宴登基之後,安王爺就很少再上朝。前幾日聽說,又在八十七歲高齡下生了重病。
這下,恐怕更是頹勢難挽了。
“興許……這會是盛泱的希望。”
林昆輕輕說道:“老天有眼,終於出現這樣一個機會。安王爺逝後,當今聖上也與先帝不同,他是一位勤於政事、寬仁溫和的好君主——或許盛泱的時局,到了能夠改變的時候了。”
三月的春風輕輕的吹拂著,林昆的發絲在風中微微飄晃。
他的眼睛微微帶著笑,李斯年伸手輕輕撫了一下,說道,“噢,是嗎?”
“不過這些我並不太關心,我隻想知道你以後能不能有更多的時間休息,不用再徹夜看案卷。”
林昆挑眉,笑了一下,問:“噢,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暗暗地表示我對你有所忽視嗎?”
李斯年仍是笑,與林昆鼻尖對著鼻尖,又替他捉住了一絲散下來的碎發,挽回耳後:
“沒有。任何時候,你對我做任何事,我都不會有抱怨之心。”
他們並肩走出禦史台,路經琳琅書院的時候,深深的竹林在風中發出窣窣的輕響。
李斯年聽著這熟悉的竹林風聲,林昆卻倏然說:“再過幾日,我就要在這裏待滿十年了。”
他的語氣裏帶有喟歎和惋惜,很輕地,說不出什麼意味。
好像聽著這風聲,也聽到了這十年來時光倥傯的輕響一樣。
“是。”
李斯年說:“人這一生,本也沒有幾個十年。”
林昆微微翹起唇角,說:“我還記得,當初第一日走進琳琅書院的時候,是老師將我領入學堂。”
“他在課堂上寫下一句話,告訴我們一生都需謹記。‘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門口的羅刹像,是你們內心的神。但凡有問心抱愧者,行不德不善者,莫如我琳琅書院,也不配拿起這支春秋禦史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