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2 / 3)

蕭婉吟未將帷帽摘下,緩緩走近但未靠攏,距其一丈而止,福身道:“妾是來謝王侍郎搭救之恩的。”

王瑾晨撐著站起卻也不敢靠前,“我喚你來正是要說金簪之事,那簪子...”

“將隨身攜帶的亡妻遺物用來救人,王侍郎是否會覺得不太好。”蕭婉吟道。

“七娘也覺得我日日攜帶從不曾離身的金簪是亡妻的遺物嗎?”王瑾晨挑眉道。

“難道不是?”蕭婉吟反問,“侍郎摯愛妻子,總不成日日帶著別家女子之物吧?”

王瑾晨僵住,白皙的臉因為酒而通紅,借著酒勁道:“江南式樣的金簪雕刻著一朵虞美人,是我多年前...當時酷吏正用嚴刑逼供,我身無他物,才想到用此法。”旋即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條幹淨的帕子,裏麵裝著一根擦拭幹淨還有些油光發亮的金簪,撚起簪子時似有些站不穩,一手扶著桌案弓腰舉起簪子極認真道:“謀逆之罪株連九族,我要救的並不是李昭德。”

蕭婉吟盯著王瑾晨手裏拿的簪子以及她認真的模樣,臉上泛著輕微的紅潤,桌案上擺著一壺燒酒,酒杯裏還剩半杯沒有喝完的渾濁酒液。

“不會喝酒便不要喝。”蕭婉吟皺起眉頭道。

後勁上頭,王瑾晨隻覺得頭脹,身子的重力全向手臂壓去,於是用力閉眼輕輕晃了晃腦袋,蕭婉吟見之連忙摘了帷帽隨手扔至一邊走到王瑾晨的身側將人扶住,“喝酒誤事你難道不知道嗎?”

順勢倒入蕭婉吟懷中後王瑾晨便因心中難受而顫哭,“我隻是難受與懊悔,為何會弄成這般田地,今日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蕭婉吟拖著王瑾晨沉重的腦袋將其摟進懷中,“我不怪你,沒有我,你本不該過得如此如履薄冰,膽戰心驚,是我害你至此,卻沒能保護好你,讓你一人承擔如此之多。”

王瑾晨卷縮成一團,“七娘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自私又怯懦。”

蕭婉吟看著她卷縮成團的模樣忽然一陣心疼,“解蕭氏之圍的,幾次都是你,包括皇嗣一案,你對蕭家的恩,我從未忘記,至於旁的事,誰都有無奈,可是錯不全在你,若要說自私,其實是整個蘭陵蕭氏吧,包括我。”

王瑾晨睜著淚眼婆娑的雙眸,似哀求,“而今你我,還可重來嗎?”

蕭婉吟與之對視,傷神道:“王郎覺得,破鏡可以重圓?”憐憫與決然。

王瑾晨深皺起眉頭,“是,是我辜負了七娘,七娘心中生有芥蒂...”

“生有芥蒂的是你,是你心中有枷鎖,是你心中還存在對另一人的愧疚,於是對我,不再滿懷。”蕭婉吟打斷道,“你應該恨過蕭氏,你應該恨蕭氏,即便破鏡重圓,可裂縫又該如何填補?還能如初麼?”

王瑾晨陷入沉默,旋即又道:“七娘究竟說的是自己,還是我呢?心存芥蒂的人。”

蕭婉吟撇過頭,“你明白就好。”旋即將人從自己懷中輕輕扶開,“裂痕是無法修複的,王侍郎做再多都是徒勞,侍郎是聰明人,深陷泥潭,首要做與想的應該是如何全身而退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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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長壽二年九月

是夜,一匹國馬疾馳在神都西北方向的官道上,裹著著黑巾襆頭的士卒身背軍旗,手持著開道的金鈴,正宵禁,洛陽城門悉數禁閉,聽見馬蹄聲後,城門郎與戍城將士紛紛警惕起。

“皇城宵禁,犯夜者坐罪。”城門上響起軍將的警告聲。

盛春的寒風從城樓上呼嘯而過,城中的佛塔上頻頻傳來出清脆的鈴聲,士卒沒有從馬背上下來,而是高舉著一支令箭大呼道:“西北有緊急軍情,要麵呈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