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吟摘下帷帽,“你家主人在府上嗎?”
家奴在看清麵容後楞了楞,旋即將阻攔的手放下,回應道:“在,主人剛從大內回來不久,小人領您進去吧。”
蕭婉吟走入王宅,廳堂與諸院及長廊的牆邊皆掛滿了極喜慶的紅色,一個個剪紙喜字都像一把把刀子刺在她的心頭。
明日過後,這座府邸便要迎來女主人,迎來府主人今生的原配嫡妻,正在吩咐著下人備置新房與廳堂的長安在見到蕭婉吟後並沒有感到驚訝。
囑咐了萬年幾句後抽身走出,朝蕭婉吟行了一個叉手禮,“七姑娘確定現在要見主人嗎?”
“她現在是連見我都不願意了?”
長安閉眼搖頭,“見或是不見主人都沒有說過,但長安知道即使主人嘴上說了不願,可心裏又哪能真的拒絕呢,主人對於七姑娘您,是可以連性命不顧的人。”
蕭婉吟不語,長安便指著院子西側一處拱門,“王宅有個小院,從拱門進去,裏麵栽了一顆梅樹,主人時常一個人在那裏發呆,小人還有事,便不陪姑娘過去了。”
“多謝。”
順著長安指引的方向,拱門進去一條垂著竹簾兩側栽滿紫竹的長廊,也許是因為院子處在宅中比較僻靜的角落裏,這一路上便沒有了前院的喜紅與剪紙。
幾瓣梅花從屋簷上吹落,旋即又被風卷進鬥拱內,直至最後掉落在長廊的過道裏,淺色的繡花鞋趟過花瓣,步伐有些急促也有些紊亂,如同她的心一樣焦躁不安。
“郎君,您不能再喝了...”
直到哭聲與心疼的勸阻聲從隔牆內傳出,蕭婉吟急促的步伐才開始放緩,怒火變成了擔憂,在僵凝片刻後三步並做兩步跨入院中。
寒風肆虐的庭院裏,一個半解衣帶,頭發淩亂的人正死死拽著一個酒壺往口中不停的送酒,帶有醉意的臉龐透著紅潤,失去了光澤的眼裏滿含傷神,堵在眼眶內的淚水隨時決堤。
小環聽到腳步聲後抬起腦袋,突然鬆開雙手捂住了嘴巴,顯然被來人嚇了一跳,蕭婉吟走到王瑾晨跟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壺,怒斥道:“夠了!”
“還給我。”帶著幾分醉意,王瑾晨大著膽子搶奪。
——啪!——清澈又響亮的一記耳光使得院子在頃刻間陷入寂靜,氣氛隨之凝固,王瑾晨安靜下來,眼神變得有些呆滯,小環見狀便鬆開捂嘴的雙手退後幾步福身悄悄離去。
——啪嗒——滑落的酒壺在觸地的一瞬間破碎,零零散散的瓷片飛了一地,灑出的酒水流到了鞋底,蕭婉吟揪著她的衣襟,“你以為逃避就能改變這一切嗎?”
被一巴掌拍醒的人逐漸回過神,隨後抬起手將蕭婉吟的手拽開,“你來做什麼?”
“來瞧瞧你這般狼狽的樣子,以及看看你到底有多狠心。”
王瑾晨扭過頭,企圖避開視線,“我不是已經把答案給了你嗎?”
“答案?”蕭婉吟微皺起眉頭。
“還君明珠,兩不相欠,往後你我再相見便是...”王瑾晨如鯁在喉,“路人。”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前一刻還信誓旦旦...”
“我受夠了!”王瑾晨扭頭吼道,淚水順著眼角奪眶而出,“我受夠了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求求你,放過我吧。”
王瑾晨的一句話將蕭婉吟徹底擊潰,也讓她無言以對,到底是誰招惹了誰,又是誰虧欠了誰呢,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王瑾晨無力的倒在椅子上,淚水沾濕了羊毛褥子,“娶她,是我自願,那日我去尋你,你不也如此說了麼,我還以為你能夠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