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2 / 3)

李輕舟將請柬送往親朋住所之後大婚的消息很快就像一陣狂風一樣在短時間內席卷了整個洛陽城,死而複生的人一歸京便將時局扭轉,讓臭名昭著的丘神勣坐罪伏誅,惡貫滿盈的周興獲罪流放,同時也將自己與酷吏共事同流合汙的罵名洗淨,如浴火重生。

在進士及第後越過青袍,又在短短一年之內連連升遷進入三省之一的鳳閣成為五花判事之一的朝官,進而成為宰相的候選人,又有患難與共的高門嫡女為妻,王瑾晨便成為了此次赴京趕考舉人們的向往。

隔絕內外朝的城樓上站著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平地而起的明堂屹立在宮城紅牆中間,諸殿閣與之相比皆黯然失色,婦人寬厚的玄袍上繡著日月與山川。

——噠噠—— 一個紅色的瘦弱聲音登上城樓在婦人身後停下,躬身道:“鳳閣舍人王瑾晨見過聖人,聖人萬福。”

女皇背著雙手眺望著城樓前的明堂,殿閣過道間頻繁來往著一群為上元燈會做準備內臣與宮人,百官於寢區前止步,由內臣與宮人傳達事宜。

“你恨朕嗎?”

“食君俸祿,為君盡忠,得賜爵祿,臣,”王瑾晨再次叉手躬身,“不敢。”

“是嗎?”

“聖人不降臣欺君之君已是隆恩,至於宅中之事,臣沒有理由向陛下邀賞。”王瑾晨與之解釋。

“什麼時候大禮?”

“明日,黃昏。”王瑾晨再次行禮,“所以請聖人恕臣上元不能陪王伴駕。”

“娶妻李氏...”

“是臣自願,”王瑾晨道,“且她知道臣的私事,聖人請勿擔憂。”

“你想要的賞賜,是蘭陵蕭氏家那個尚未出閣的嫡姑娘吧?”

王瑾晨將合起的雙手漸漸垂下,神情複雜,“現在已經不是了。”

女皇回過頭,看著臣子眼裏的神傷與悲涼,明白道:“你心裏藏著不舍,也藏著隱憂與惶恐,這一年裏你所作的,朕都看在眼裏,突然放下執著,這不是你的性子,突然作出改變的反常,總要有一個原因,朕不想拆穿你,也不會詢問你原因。”

“多謝聖人體諒,臣感激不盡。”

“情之一字,說不明,道不清,想知道朕為何對你的情感沒有做過任何疑惑嗎?”女皇問道。

“聖人沒有疑問,必是曾經耳聞或親見過。”王瑾晨回道。

“不錯。”

“朕十四歲入宮,成為太宗皇帝的才人,皇帝的長子當時的東宮太子隻比朕小五歲,貞觀十五年,一名太常樂人進入東宮,成為太子侍從,承寵於膝下,太子稱其為稱心,皇室注重顏麵,太子因此遭人彈劾,儲君失儀,太宗一怒之下賜死男寵,便是從此時開始,父子隔閡越來越深直至最後反目丟了儲貳之位,稱心死時,有人煽風點火太子在東宮的作為,這也並非罕聞與怪見,情感這種東西本就琢磨不透,深宮寒冷,君王未可雨露均沾,相互慰籍也是尋常之事,苦中作樂,總比孤寂長眠冷宮要好。”

“聖人為何要與臣說這個?”王瑾晨不解道。

“朕可以放你走。”

王瑾晨抬起微低的視線望著女皇的背影,她不知道這是出自同為女子的憐憫,還是身為皇帝對臣下的試探,“聖人以為...臣隻是為了人而來嗎?”

“人總有所求,朕在卿的眼裏看不到對權力與名聲的貪戀與欲望,卿孤身一人踏入神都,不就是因為門第觀念而想改變出身獲得與之匹配的身份麼。”

“臣不敢欺君,但這隻是理由之一,聖人身為女子敢為天下先,臣說的輔佐,是出自真心,古人將牝雞司晨視為凶兆,不過是將自己內心的私欲與醜態用華麗的辭藻掩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