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緊蹙盯著石桌上的羅馬棋子,下唇咬了咬,“阿煙,你讓我幾個棋子好不好?”
鞏煙吸了一口煙,紅唇冷諷,“一開始一個一個地讓,現在要幾個幾個地讓?不下了,你自己玩去。”
花曼依臉皮厚了許多,臉不紅心不跳說,“那你打算認輸了是嗎?”
鞏煙:“……”
花曼依把那杯冷飲端到麵前,小小攪拌了一下裏麵的藍莓,用小叉子叉住一顆藍莓,嘴上意欲提醒某人,“那今晚是不是……”
後麵的話連同藍莓含在嘴裏,被貝齒咬破,浸出香甜的果汁。
不言而喻。
鞏煙一愣,不自在地把煙掐了,“我今晚還有事要處理。”
“是在書房麼?”花曼依看穿她的窘迫,挑眉,“也不是不可以。”
鞏煙語塞,不得已拿起棋子,“……我還沒輸。”
然而她這一舉動把花曼依惹惱,“以往裏你可以無條件對我索取,而我對你索取卻得贏你,這是什麼道理?不下了,你自己玩去。”
把她的話原原本本還回去,花曼依按下火氣起身回房,鞏煙見狀跟上前解釋,“依依……你聽我說,我們這次回來是因為奶奶八十大壽,我怎麼好意思想那些事。”
花曼依頭也沒回,“那分房睡吧,這樣誰也不用想了。”
鞏煙:“……那倒也不必如此。”
跨過門檻,花曼依回過身打算把門連同後麵的女人也一同關在外麵,可誰知這女人伸手擋著,花曼依氣惱,索性撇開門不管她。
“依依……”鞏煙從背後摟住她,親昵蹭了蹭她耳朵。
花曼依不吃她這一套,解開她的手,“奶奶八十大壽馬上就到了,不是說要嚴肅正經麼?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身後忽然沒了聲響,花曼依疑惑回頭,隻見原本敞開的門不知何時關上了,鞏煙正在朝自己走來,手腕被她拽住,往內室裏走去,撥開珠簾,把自己按在桌邊。
花曼依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吻住,衣領扣子一個個被解開。
“阿煙,你……”花曼依好不容易得空喘口氣,趴在桌邊,香汗涔涔,雙腿打顫。
“今晚……別親這裏,今晚還得和奶奶吃飯……阿煙。”花曼依努力保持最後一絲理智,可隨著動作幅度增大,她完全被鞏煙帶著走……
***
傭人繼續穿過廊道,把剩下的冷飲端到另一間廂房裏,正要敲門便被喊住,“我來吧,你下去。”
傭人應諾,恭敬退下。
高挑的身影端著杯冷飲進去,走到楠木書架前,把冷飲放在桌上,略帶責怪意味,“醫生說你不宜喝如此冰涼的東西,你怎麼聽不進?”
書架旁便是寬闊的扇窗,放了兩張西洋休閑椅子和桌子,一般這個時候用來喝喝茶看看書。
坐在窗邊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書,望向外麵的藍天,眉間憂思,“書蘭……我不止一次在想,如果那天我死了,你是不是會比現在過得更幸福?奶奶想抱孫子的心願你能替她實現,你會和張齊琴瑟和鳴,白首偕老,老了之後兒孫滿堂……”
“你提他做什麼?是不是奶奶和你說了什麼?”鞏書蘭臉拉下來,“我去找她談談。”
“書蘭!”眼見她就要過去,江吟急忙起身拉住她,“奶奶沒有和我說什麼,你別亂想好不好?”
鞏書蘭停下,低眸看她,仍有些懷疑,“真的?”
“真的。”江吟點頭,“是我自己忍不住想多了而已。”
那日她從鬼門關回來,看到原本應該在輪船上回南城的女人就站在她麵前,那一瞬間以為回到了小時候,小時候每次生病,鞏書蘭都會在自己家裏住上幾天,直到自己痊愈才會回去。
不僅如此,每次大雨滂沱雷電交加的雨夜,鞏書蘭也會提前在烏雲密布之際過來陪自己,就因為自己怕閃電,會在夜裏睡不著。
外人都以為她和鞏書蘭姐妹情深,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對鞏書蘭有多依賴,直到那件事發生,她害得她雙腿殘疾,她們產生了間隙,從那以後,誤會與糾纏襲來,她們互相折磨了半生。
那天那通電話,她要聽從家裏的旨意與他人結發為夫妻,並且承諾從此不再與自己往來,她走的那一刻她就孤零零躺在床上,恍惚間輪船嗚嗚作響的汽笛聲鑽入耳中,甚至還聽到了她們小時候一同觀看過的西式教堂婚禮演奏曲,鞏書蘭會牽上家裏安排的人的手,走入殿堂,結婚生子,從此眼裏不再有她江吟的存在。
意識到這個,巨大的悲慟洶湧襲來,好似要把她淹沒,最後自己險些氣結於心嘔血身亡。
“江吟……你怎麼哭了?”鞏書蘭把手中的捧花遞給傭人,拿出手帕替她擦拭。
拍照的師傅有眼力見地停下來,擺手讓徒弟給她們打打光擺弄一下器材,佯裝在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