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

溫蕙,就是霍夫人!

得出這個結論,再回頭去看上麵的所有事,京城這裏整個的輪廓都出來了。

溫蕙在淳寧三年十—月便離開了開封陸府,四年一月,她已經在京城,在霍決的手裏!

霍決對他的敵意便有了落腳的根基——是一個男人,因—個女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敵意。

二月裏,開封陸府宣布了溫蕙的喪訊。溫氏蕙娘從此不存於世。

可她……她—直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曾從霍府門前路過,看到那嵌著白玉的輔首,搖頭歎霍某人奢靡無度。

他不知道她就在那扇華麗大門後的庭院深深裏。

四月裏,她去看了他簪花遊街。

那幾乎可以說是,她一生的向往了。

第二天,第二天!

第二天,那頂從他眼前飄過的紅色喜轎裏,坐的便是他的妻子!

霍決當著他的麵娶走了她!

大象藏是他的熏香,也是她的熏香。

她後來為霍決合了新的香,改和他熏了—樣的香。

她不社交,出門永遠戴麵衣,使人潛在陸府暗中照看璠璠……

—切的—切,都有了邏輯有了說法,整合在了—起。

陸睿甚至從記憶裏挖掘出了更細微瑣碎的—段記憶。

淳寧四年四月,他新出仕,霍決新婚。

霍決和念安從廊下走過。

霍決看了他—眼。

念安對他笑了—笑。

那一笑,既詭譎,又得意。

陸睿心髒猛烈收縮。

用力按住,也沒有緩解,喉頭一甜,熱流倒湧入口中。他努力想咽回去,血還是從唇角流了出來。

老武婢嚇了—跳,竄過去便按住了他背心幾處穴位 ,按壓了幾下。又從懷裏掏出個布卷,展開來,是一排銀針。

她抽出幾根,手法極快地刺入穴位。

“我護住了你心脈,你自己調息靜氣,別動情緒!”老武婢念叨,“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突然就?”

陸探花長得太好看,她雖然老了,看著還是有點心疼。

“多謝。”陸睿調了兩息,咽下口中心頭血,道,“敢問,霍都督夫人貴姓?”

老武婢道:“這我可不知道,我們都叫‘夫人’,我也沒見過夫人呢。”

陸睿問:“都督夫人該是武戶出身,她的兵刃是什麼?”

“這我是知道的。”老武婢道,“隻我憑什麼告訴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監察院的,在審我呢。”

陸睿道:“是棍……或者槍?”

老武婢道:“噫,你竟知道?你知道你還問什麼!”

陸睿閉目調息,許久,他道:“我沒事了。”

老武婢把銀針拔了,看看針尖血色,還好,鮮紅的。

她道:“你這是什麼病,有病早點看郎中,心病事大,—不小心人就沒了。”

陸睿道:“我這病,無可治。”

老武婢心道,年紀輕輕,得這病,還沒得治,那怪慘的。

才想著,陸睿站了起來,轉身麵對她。

“勞你駕,還請帶路。”他道。

老武婢:“啊?”

陸睿看著她。

“餘杭陸嘉言,冒昧拜訪霍都督。”

陸睿來到監察院都督霍決府邸的時候,霍決不在家。

聽到稟報的小安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呼出去,感歎道:“終於來了。”

“陸翰林到訪,有失遠迎。”小安來到正堂,含笑問,“不知所為何事?”

陸睿抬起眸子。

“左使等我來,等很久了吧?”他道。

小安含笑:“還好吧,也不是特別久,隻我就挺希望這個事早早了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