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也看著丈夫。

溫柏握著拳,咬牙許久:“陸家這是,欺負咱們溫家沒根基沒人脈……”

溫家的姻親除了陸家,都是青州軍戶家。這一次出事,姻親們都出力跑動了,甚至連三弟溫杉的嶽家徐家都幫著跑動了。

隻都使不上力。

馮千戶官大一級,便能壓死人。

“誰說咱家沒人脈。”溫柏咬牙道,“咱家也認識大人物。”

虎哥眨眨眼。

楊氏猶疑一下:“你說的是……”

溫柏道:“去京城,找連毅!”

虎哥問:“那是誰?”

溫柏道:“大人物。”

楊氏嘴唇動動:“可是……”

可是霍四郎跟溫家之間的糾葛和恩情,都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且霍四郎早就還清了,兩家人已經說清楚,兩不相欠了。

如今,霍四郎是名震大周的大人物了,他的名字能止小兒夜啼。

現在去求人家,人家還認這份情嗎?

隻現在,也根本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楊氏道:“那讓阿鬆去?”

“他不行。”溫柏說。

楊氏顧慮的溫柏也想到了。因人情這東西,是會隨著時間和距離,也會隨著彼此間地位的差距拉大而疏淡的。

“得我去。”溫柏說,“當年,他躺在大牢裏,給他擦屎接尿,喂飯上藥的,是我。”

“必須得我親自去求他。”

“他但凡還有良心,就該還念著這份情。”

過兩日,楊氏的父親楊百戶帶著一個“隨從”來看女婿。他不僅給牢頭塞了銀子,還給準備了酒菜。

牢頭與他十分親熱,,放了他進去。

楊百戶看完女婿,帶著“隨從”回去的時候,牢頭已經喝得醉醺醺。等第二天酒醒了,巡視牢房,等到了溫柏和虎哥這一間,突然睜大了眼睛。

“你!你是溫、溫溫……”牢頭指著牢裏的那個“溫柏”,張口結舌。

“老吳啊,好久不見了。”溫鬆淡定給他打招呼,“別喊啊,讓上麵知道了,打軍棍,丟差事的可是你,不是別人。”

“溫溫溫溫溫柏!”牢頭把舌頭捋過來了,瞪眼怒目。

果真不敢嚷嚷。

“別怕。”溫鬆道,“等幾天我胡子長出來,旁人就分不清了。”

牢頭氣得跺腳:“快長!”

楊百戶給溫柏準備了盤纏和行囊:“咱也不知道你說的大人物是誰,你也不肯說,反正信你一回。豹哥、芫娘都在我那裏,你也不用擔心。這事要能解決,你就回來一家團聚。要不能解決……”

溫柏道:“那人隻要肯幫忙,就一定能解決。”

楊百戶:“行行行,我信你。”

溫柏拄著一根拐杖,上了輛黑油小車。

他之前因為吃空餉挨了軍棍,馮千戶有意踩死溫家,把他扔進大牢裏,沒及時醫治,如今傷雖好了,隻有條腿老疼,走路有點跛。

告別了妻子嶽父,溫柏往京城去。

當年立誓決不去沾霍四郎,是因為月牙兒。

如今帶著傷去京城求援,還是因為月牙兒。

溫鬆從開封回青州,一路上躲避追捕,頗費了些時日。待溫柏出發,往京城去,已經是八月初。

此時,李大小姐帶著李十娘到了京城。

二人奉旨入宮,要先在習禮亭接受入宮前的禮儀培訓。這本是鴻臚寺的分內事,結果來教導禮儀的官員卻是陸睿。

他舉薦了李家女兒,皇帝給他個人情。

“大娘、十娘,別來無恙。”陸睿行禮。

二人皆還禮:“陸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