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
“他沒有接受。”霍司令似乎也不大能理解喬鬆平的做法,表情中浮現出些許困惑。
“最高監獄應該看管得很嚴密,根本不可能攜帶刀具進去,”婁清十分不解,“他怎麼能自.殺的?”
“事實上,我們也非常困惑,”霍司令眉頭微皺,“根據法醫的檢測報告來看,他的體表沒有任何傷口,血液中也沒有檢測出哪怕一點輕微的毒素……如果不是確認他的腦神經均已死亡,我們甚至懷疑他隻不過是睡著了。”
住院的那段日子裏,婁清曾仔細思考過喬鬆平的行為邏輯。
他堅持被稱呼為先生而非博士,認定了機甲的外型應當用紅色就不予修改,願意把自己的作品陳列在博物館裏無私展示……
他夢寐以求著造出更好的機甲,進入更好的文明,連理想都雕飾得如夢如幻,卻難以落地生根,猶如一觸即碎的泡沫。
“喬鬆平的學術素養畢竟還是聯邦頂尖水平,如果他想要自.殺,這對他來說確實不算是難事,”旁邊的霍司令還在說話:“隻不過這大抵要成為最高監獄的一樁懸案了。”
“是啊。”婁清輕不可聞地附和。
喬鬆平從一而終,至死都維持著他的個人美學。
甚至連死法都講求完美。
窗外人聲鼎沸,桌上杯盞已涼。
地麵上濺到的咖啡星子滲進地毯裏,隻剩下一小灘濕洇的印跡。
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霍司令見到婁清凝重的麵色,有心緩解氣氛。
他想了想,主動說:“還沒告訴你,我已經升職了。”
婁清一怔,許久才笑著問:“恭喜啊,不知道往後見了該怎麼稱呼?”
“霍司令、霍元帥,都可以。如果你樂意的話,直接喊名字也行。”
“那怎麼行,”婁清捧著肚子笑了幾聲,“恭喜霍元帥升職了。”
陰差陽錯,身份逆轉。
當初的歐元帥恐怕也想不到,自己蠅營狗苟大半輩子的地位,竟然被別人踩著自己得到了。
新上任的霍元帥無奈道:“你可別埋汰我了。”
婁清促狹道:“我太窮了,賀禮薄一點別見怪。”
霍元帥當即連連擺手說“不會”。
又聊了一陣子後,婁清突然想起些什麼。
她好奇地問:“既然您升到元帥了,那新的司令會換成誰呢?”
霍元帥臉上笑意不歇:“你猜猜看?”
婁清有些納罕。
霍元帥竟然還玩起了這一套。
不過她也不想掃興,眼珠子轉溜著思索起來。
既然能讓她猜測,說明那得是她認識的人,否則根本無從猜起。
但她滿打滿算來到首都星也不過一年多,認識的人加起來也沒多少。
“杜綏?”
“不對。”
“總不能是霍恩吧?”
“……當然不是。”
“……”
婁清終於放棄:“我猜不出來,您直說了吧。”
霍元帥哈哈大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婁清睜大眼睛指著自己:“我?”
霍元帥欣慰地點了點頭:“三十歲不到的司令,這在聯邦曆史上還是頭一遭。”
“委任書已經起草完畢,正好你今天來了,現在就把字簽了吧。”
婁清有些恍惚地從霍元帥手裏接過委任書。
草草翻了一遍,還真是半個字都沒做假,的確是委任她做新任司令的聘書。
霍元帥體貼地把筆遞給她:“快簽了吧。”
婁清捏著筆轉了一圈,最後原封不動地遞回去:“感謝您的厚愛,但司令一職……還是算了吧。”
霍元帥還以為她在開玩笑:“你確定?”
“我這樣的性子,真當了司令怕是過不了兩個月就得被趕下台,”婁清笑著說,“況且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暫時沒有定下來的打算。”
霍元帥皺著眉問:“很重要的事情嗎?”
婁清肯定:“對我來說很重要。”
“好吧。”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霍元帥也不再勉強。
婁清離開時,霍元帥送她下樓。
到了門口,婁清勸他止步:“您再送我多走兩步,我怕是要折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