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箭一般竄了出去。
黑暗中,一雙閃閃發亮的貓兒瞳暗中觀察著戚長風和方才發出聲響的門口,小小的身子微微低伏著,自以為藏得很隱蔽。
戚長風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並沒有急著把他抓出來,而是先轉身回桌邊查看手機。在他下午購買的貓咪用品信息欄上,狀態確實已經變成了已送達,於是他查看過貓眼後打開門將快遞拿進房間,又把一個小小的金屬栓重新塞到貓眼裏。
做完這一切後,他仍然沒有理會從電視櫃後麵探出了半個頭的小貓咪。男人蹲下`身,指尖殘影掠過的瞬間就劃開了碩大的快遞箱,他從裏麵掏出商品清單、包裝塑料和泡沫紙,以及裹在其中的一件件貓咪用品。
在不養貓的人看來,這一箱子恐怕也不過是些零碎的小東西,實際上這一箱寵物用品的價值確實不是絕對的高,卻很難跟這個住在老舊小區、穿著簡陋、活得對對付付、收入極其微薄的男人產生聯係。
其實戚長風在下單前確實有片刻的猶豫——雖然他自覺自己到現在為止都隱蔽得很好,應該也不會有人起意探查他的網購信息,但是他謹慎了太久,終於快到能望見曙光的時刻,原本用家裏的紙箱子養貓崽對他現在的身份和角色來說才算合理。
但就像他不久前猶豫送養的事情一樣,在他斟酌怎麼對待貓崽時又猶豫了。也許是他的生活裏已經太久沒有出現過什麼柔軟美好的東西,一個毛絨絨軟綿綿的、忍不住自己的好奇終於從電視櫃後麵跑出來扒著他的腿往快遞箱裏看的小家夥,竟能給他貧瘠昏暗了太久的當下帶來一股很難想象的溫柔生機。
“都是你的,”戚長風托住小貓在空氣中踩啊踩也爬不上去的後爪,叫他蹲在自己膝蓋上,“食物、窩、玩具。”男人輕輕撫著小貓的後背,“如果你願意和我住在一起……大概要暫時委屈你跟我一起窩在這裏,等到我的事情做完,如果那時還能……”他微微頓了頓,“也許你可以和我一同回家去?”
康寧聽不懂這個人斷斷續續的未盡之意,也完全不覺得這個“委屈了你”的說法有什麼不對勁。對於曾經一個貓咪擁有一幢小樓和一座遊樂場的小王子來說,等閑的居所自然都是委屈。但是小貓的性格總體來說比較樂觀,不太容易自怨自艾,在饑餓和寒冷不再摧殘他的時候,第一次見到的泡沫盒也能讓康寧覺得很新奇。
小王子撅起屁股,一個猛虎下山就俯衝了上去。
任戚長風平日身手如何敏捷,在這時也沒能反應過來,或者說他本來是默許的——他以為貓崽會去撲箱子裏的劍麻球或者已經拆出來了的小魚玩具。
戚長風縱然沒有養過貓的經驗,網購時也並沒有胡亂挑選,他已經綜合考評了同類物品裏價格較高評價更好的用具。隻是他很難想到,對於貓咪王子來說,再好的玩具也算不上新鮮,反而比不上把泡沫盒撓開花來得刺激。
戚長風也就晚阻止了那麼十幾秒鍾,小貓已經連蹬帶踹地抱著一塊撕扯開的泡沫甩來甩去,時不時有小小的泡沫球球飄起來,又很快被鬆開大塊泡沫的康寧裝模作樣地伏擊。等男人終於把小貓摘開,別說慘不忍睹的地板和附近的家具了,就連貓崽軟軟的絨毛都已經炸開了,上麵沾滿了難以清理的泡沫遺體。
康寧還沒能從撒歡的興奮情緒中脫離出來,他兩隻前爪還摟著戚長風的手腕,小腳在人家胳膊上蹬來蹬去。那樣子實在可愛,好像整團小貓都具象化成了一團毛絨絨的開心。
誰能忍心責備這麼一個淘氣得理直氣壯的小東西?
——反正戚長風是沒做到。
天色已經很晚了,客廳裏小小的白熾燈被男人打開,他拉著一把凳子坐在桌邊,慢慢地挑著小貓身上粘的碎泡沫球,而康寧正伏在桌上開開心心地吃著罐頭——他從前生活在族裏時被養得太精心,幾乎沒有機會吃到任何豐富口感的食品添加劑。而越是被嚴格控製飲食的好孩子越沒辦法抵擋垃圾食品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