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去了哪裏。

所以……她還是騙了他麼?

謝知涯垂著眼,掩去內心洶湧情緒,隻是心髒處,卻是控製不住的震顫。

他閉上眼,抬手在眉眼處停留一瞬,再睜眼,眼眸已然化作璀璨金色。

他重新看向了周遭。

眼前景象飛速變幻,往後倒退著,放映出他昏迷時所發生的一切——

柔和金芒中,他看到了火光漫天,看著花海成為灰燼,又看著那滿地青蔥化作焦土。

畫麵一點點推移,他袖中手也一點點攥緊,手背上青藍血管緊繃,仿佛要突破薄薄的肌膚。

所以,這就是她困住他的原因嗎……

恍惚間,謝知涯驟然發覺,那伴隨他無數載的刻骨疼痛,竟突然消失了。

她做了什麼?

一種極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神情微變,手掌在空氣中抓握,試圖找尋到她的方位。

可他什麼也沒有找到。

結下主從契約的事是他促願的,可她卻拿這做了什麼?

謝知涯深吸一口氣,快速回憶方才所見的畫麵,和她曾對他說過的話,企圖找到些關於她的線索。

新生……天降異火……

他腦中閃過一種可能,她該不會……

他麵色瞬沉,霎時間,周遭焦土之上竟都覆上了一層冰霜。

他沒再猶豫,朝著那火光源頭處瞬移去。

如果她在,那麼她一定會在那裏。

這一預感如此強烈,仿佛是冥冥中的指引。

如果她不在呢?

謝知涯刻意避過了這一可能。

她不可能不在。

她答應過會一直陪著他,她不會騙他。

他路遇了無數城池,途經了無數山海,所經天幕的焦痕也愈發深邃,可猜見曾發生過怎樣洶湧的燒灼。

盡頭處,是一片空曠平地。

他並不陌生。

這是數十年前、正道與魔域那場大戰遺留下來的戰場。

本就已成荒蕪的曠野,此時不知是經曆了怎樣的烈火焚燒,所見處皆覆上了半人高的焦炭與灰土。

而他目光所及之處,沒有哪處是可能藏有人的。

這一認識讓他心口劇烈震顫,克製不住地發抖。

“咯咯咯——”

古怪的笑聲在周側響起,他回頭,瞧見虛空中浮有一點彩芒,微弱得好似隨時都會消散。

謝知涯認得這東西。

他麵色冷冽至極,抬手便要絞殺它。

他能感覺到,它此刻極為微弱,他一手便可將它捏碎。

那笑聲戛然而止,彩芒狼狽地躲移著,它聲音尖銳:“殺了我,你就別想知道她去了哪?”

謝知涯動作一頓。

“帶路。”

他抬起的手仍未放下。

天道殘存的彩芒僵了僵,旋即在那手的逼迫下,緩慢向前遊移。

它壓抑著憤恨,領著他到了戰場中間,也是灰燼堆積最深厚的地方。

“喏。”天道在那一堆灰燼上停下,“就在這裏。”

見他神情變幻,天道升起一種報複的筷感,它咯咯笑起來,聲音盡是怨毒:“那傻子,自己跳入了天火裏,如今恐怕早就成灰了。”

見他睜著眼,直勾勾地望著那堆灰燼,天道快意愈濃。

縱然不能拉那小鳳凰一起墮入深淵,可見眼前這怪物痛苦的模樣,於它而言也是一種快慰。

它毀了這方世界,自然也就成不了道,待新的法則誕生,就是它徹底消散於天地之時。

也就是它真正的死亡。

它既然沒了活路,那這些阻礙過它的人,也別想好過!

它繼續用惡念滿滿的話語在謝知涯耳畔敘念:“這天火毀天滅地,縱然她是鳳凰,也不可能耐住這樣的烈火……”

“像你這樣不死不滅的怪物,活該一個人在這世上苟延殘喘,誰和你一起,誰就會……”

它話音未落,短暫地發出一聲尖叫後,便被突然伸出的手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