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1 / 2)

,目光清明,顯見已醒了有段時間:“敲了有一會兒了,起身罷。我恐怕要先進宮去,府裏的事情便交給你管了,有不清楚定例的與霍伯寧堇商議著來即可。”

鍾鳴三萬下——帝王駕崩。

嫻意身子輕輕一抖,卻並沒說什麼,隻靠在門邊喚了丫鬟進來伺候梳洗,自個兒則沉默地取來朝服,替霍宸將那些繁瑣的係帶逐一整理妥帖,末了,遞給他一隻小小的手爐。

“冬日凜冽,侯爺仔細受寒。”她望著霍宸細聲細氣地囑咐。

“你亦是如此。”霍宸略一頷首,原本冷峻的眉目稍舒緩了些。正待出門,又回轉過來與她道:“我吩咐了霍伯處置後宅,你若不願聽到看到什麼,隻管避開,不必心中害怕。”

他頓了一會兒,又低聲說:“此事醃臢,但霍伯都會處理好的,你也不必髒了自己的手。”

嫻意點一點頭,輕輕應聲。那人於是抬手用力握了握她的肩頭,大步流星地出門去了。

寅時過半,霍伯健步如飛地走過來,言說霍宸已啟程往宮中去了:“是陛下殿中的公公親自傳旨,夫人不必憂心。”不愧是侯府輩分最長的那一個,霍伯很沉得住氣,眼中透著鎮定從容,一點都不像是個已至遲暮的老人。

“有霍伯您在,我確沒什麼好擔憂的。”嫻意已備好了國喪的喪儀分發下去,她現沒有誥命在身,倒不急著戴孝哭喪的,“我已命人去請後院聚過來,屆時便要勞煩霍伯處置了。”

“分內之事,夫人何須如此客氣。”

嫻意挽起一點笑,並不再與他往來互謙了。久不使用的花廳大而陰冷,她左右倒騰了一會兒,便將熱騰騰的手爐遞給錦書,自己則兩手合在一塊兒揉搓著,輕輕打了個哆嗦。

幾個妾侍還算規矩,來時已換好了喪服,周身沒有首飾,唯餘鬢邊佩著慘白的通草花。嫻意受過禮,垂眸打量幾息便站起身來:“你們來得很巧,正逢上霍伯到這兒來……我尚有雜事要分發下去,顧不上你們,隻管照霍伯說的去做罷。”

“您請便。”她向旁邊一退,給他讓出地方來,自掩唇避到屏風後去了。

錦書麵色慘白,抖著手去扶她:“夫人,咱們走罷。”她是嫻意的心腹,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早已知情,此時嚇得手腳冰涼,唇瓣都沒有半點血色。

“我不能走,我得留在這兒。”嫻意臉色也並不好到哪去,卻還是穩住心神道,“你若實在害怕,隻管避到外頭去罷,不必顧忌什麼……至於我,還要看著這事兒了了才行。”

……

殺死一個人,其實並沒有那許多聲響的。她們像是一群被按在砧板上的魚,無望地、無力地掙紮著,間或鬧出一點撞到桌椅的響動。那聲響很幽微,就如同瀕死的魚彈跳在桌案上,悶悶的,並不引人注目。

偶爾能聽到痛苦的抽氣。那是種十分用力的“嗬嗬”聲,隻是聽了一耳朵,就好像胸口壓了千斤重的巨石,非要張大了嘴巴呼吸才能稍微鬆緩過來。

花廳裏安靜得要命,嫻意聽到外麵的呼吸聲、掙動聲、自己的血脈咚咚的鼓動聲——她將手掌按在心口上,那顆心砰砰砰跳得厲害。她尤自出神,待回過神來時,屏風的另一邊有個身影慢慢靠近,停在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