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隻能歎息垂首。蕭策狼子野心,挾天子以令諸侯,怕是整個大鄴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如今江山將亡,他們還有什麼辦法?

蕭策見其中少許人麵色紛呈,並不置理,冷笑一聲道,“將罪臣孤淮凜帶上來!”

語罷,被幽沉黑布籠罩頭端的俊拔身影被侍衛押解而上。

待頭套一取,那張瘦削了幾分的俊臉一覽無遺。

其俊拔身姿挺拔如鬆,不卑不亢立於方台之上,如畫的眉眼仍是波瀾不驚,秉節持重,甚至對接下來的嚴刑安之若素。

背後陰雲驟卷,底下疾風饕餮,發出寒銳腐朽的嘶鳴。在這一刻,倒像是可以縱橫天象的神謫一般。

觀刑之百姓乃至朝堂官員多有不信其人當真能做出謀逆弑君之事,然大廈將傾、國之將亡,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們能撼動得分毫了。

微漾的茶水倒影出蕭策得逞陰鷙的冷笑,他視線環過一周,見並無過多異常,冷冷道。

“行刑。”

孤淮凜微微抬眸,淡然朝刑台而去。

“孤大人,得罪了。”身旁劊子手說道,隨後將繩索套於其頸脖之上。

眾人屏息之時,卻聞一道凜然的女聲傳來。

“住手!”

刹那,一陣嘩然,眾人隨即循聲望去。

隻見女子身著一席烈焰紅裙,昳麗的眉眼精致如畫,映水的麵瑩白如玉,如瀑青絲僅用一支蝴蝶金珠發釵別住,嬌俏綽約間流轉的盡是令人驚心動魄的美。

群臣中有人低聲問,“此女子是誰?”

“如此,應是……”身旁之人一頓,依稀認出了少女是誰,說:“孤夫人。”

“看似嬌弱,然竟有如此魄力。”

隻見少女那張美豔絕倫的麵上滿是凜然和無懼,盈盈玲瓏身姿毫不膽怯自人群而出,於眾人注視、侍衛持刀相向中上了方台。

孤淮凜遙遙看見少女的那一刻,波瀾不驚的深眸總算有了一絲起伏。

“依依!”

他這個好娘子,竟真的來了!

少女微微一笑,而後視線自男子身上移過,疾風驟起,火紅色的裙擺張揚妖冶。

蕭策隱去麵上的深意,立了起來,“柳依依,你當真不怕死。”

孤寒凜已經歸京,然如今卻是輪到如此嬌弱之人上刑場救人,偌大個孤府蘭台,當真是已無後路了。

疾風淩冽,柳依依麵色凜然,將那冊子於眾人麵前執起,“諸位大人,今日民婦來這刑場是為了揭發諂媚忠良,危害大鄴江山數載的蛀蟲!”

“我夫君孤淮凜自接任太史令以來,不持祿養交,更無附膻逐穢,凡他經受之史之事,皆直書不徇私情。而今日,如此清正廉潔之臣竟被如此結黨營私,諂媚專權栽贓陷害,更是欲殺人之滅口!”

少女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宛若石落靜潭,激起陣陣漣漪。

周遭侍衛欲執刀上前將其拿下,望了一眼席位上的男子,卻見其並未下令,便也頓住了腳步。

蕭策晦暗如深的噙著笑望著那台中央衣袂紛飛的紅衣女子。

隻見少女眸光淩厲,不卑不亢講著自二十年前起的葉德穩毒害皇嗣,再至柳橋明的身死,最後至如今孤淮凜被逼供認罪。

一樁樁一件件,錚錚鐵史,驟入人心,引起軒然大波。

底下一陣嘩然,議論紛紛。

不知何時狂風大作,吹得令人有些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