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理智已經在不斷勸阻,反複重申著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會有以後,莫名的情感仍然支配著他,用最風輕雲淡的語氣回道:“有機會一定。”

這個omega隻是在客套而已,不必當真。

“那就今晚吧!”唐萌回想了一下書裏前幾章的劇情,他記得他和任朝北相親的那個晚上,阮君蘅似乎就是因為晚上還要去打工,沒有在家裏陪伴母親,才讓任朝北趁機帶走了阮母,看似保護實則當了人質。

他必須早點見到阮君蘅的母親,幫對方解決疾病的問題,這樣阮君蘅就不會再被任朝北要挾了!

阮君蘅再次怔住了,“我……抱歉,我家最近不太適合招待客人。”

唐萌微微偏了一下頭,眼頭圓潤眼尾上翹的貓眼不解地眨了眨。

一時間,阮君蘅無法開口對這個omega解釋他的家。

在貧民窟狹窄破爛和鴿子籠一樣家。

躺在病榻上,做得最拿手的菜肴、是可以用獨門配方做出讓人幾乎嚐不出魚腥味魚湯的母親。

他們像兩條本該毫無交集的平行線,雖然因為一次意外短暫地相遇了,可那也隻是短暫的一瞬。

喉結滾動了一下,阮君蘅聽到自己說:“因為我們正準備搬家,抱歉,等安頓下來了,一定會請你來參加喬遷宴。”

他確實準備搬家,等母親手術成功,他的錢就能攢下來了,他們會在城區裏買一個寬敞明亮的房子,到那個時候,如果你還想來的話……我會請你。

“好吧。”漂亮的omega有點茫然地點頭,不過沒一會兒,他的眼睛又重新亮晶晶起來,“那我們先交換一下通訊方式吧!”

他伸出手,拿出了最新款式的光腦,一個戒指形狀的便攜式微型光腦。

阮君蘅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從口袋裏取出早該被淘汰的舊式光腦,他們相互交換了聯係方式。

這頓飯結束,那位名叫唐萌的omega揮揮手和他道別後,像一隻快樂的百靈鳥蹦蹦跳跳離開了。

“行啊你,阮哥,快告訴我要怎麼傍上這種富O!”“哥,你都被富O請吃飯了,怎麼還要打包這點剩菜啊?”“苟富貴,勿相忘。”“……”

在同事們的調侃聲中,阮君蘅隻是笑笑沒說話。

他一個人走進衛生間,看著鏡子裏那位beta緩緩消散了所有的神情,隻留下一片用盡全力才看起來毫不在意的淡漠。

他機械式地摘掉手套,露出了布滿醜陋疤痕的雙手。

清澈的水流衝刷過他的掌心,阮君蘅舀起一汪冰水,潑在自己臉上。

明明隻需要告訴對方一句,我家住在貧民窟,就能徹底打消對方來做客的念頭。

就像隻要脫下手套,這個omega便不會再握住你的手。

你為什麼不說呢?阮君蘅。

手帕輕柔拭過沾了水珠的手,仿佛十歲那年他認認真真擦拭沾了血痕的機械臂。

真是虛偽啊。

他對著鏡子裏俊美的beta,翹起唇角,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無害微笑。

……

唐萌離開了高級餐廳,認真反思自己。

他也是從剛才阮君蘅的撒謊時,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冒犯。

書裏這個時候的阮君蘅根本沒攢夠錢,怎麼會忙著搬家?其實阮君蘅隻是找了個善意的謊言拒絕自己。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他表現得真的很奇怪誒。

書中阮君蘅開頭對任朝北那麼抗拒,一部分是因為任朝北貶低omega,另外一部分就是素不相識的任朝北突然提出了要一起交往的請求。

那某種程度上看,對阮君蘅來說,他和任朝北也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