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接聽響了幾聲後自動掛斷,顯示對方忙碌。
撈起手機打了一句話發送。
cot:〖睡了?〗
石階漫上水流,雨珠拍打著沉鍾發出一種帶著質感的聲音,院裏水缸裏的荷花被水流衝殘,花瓣掉了一池。
樹影被風扯著大幅度的晃動,遠遠望去像一隻隻猙獰的巨獸咆哮。
紅磚石瓦,金身佛像,女人穿一襲黛色旗袍跪拜在蒲團上,手持硬毛筆抄寫經注。
佛像威嚴莊重,凝視眾生,凝視一切肮髒罪惡。
傭人從偏殿進來,攙扶起跪拜的女人,“小姐,佛祖已經看見你的誠心了。”
“你一定能得償所願。”
“我們回去休息吧。”
女人臉色蒼白,手上拿著厚厚一疊金剛經抄注,她蒼白地笑了下。“佛祖,也是站在我這邊的。”
路過功德箱,她從下麵暗口中取出一疊縞白紙條,轉身和傭人一起從走廊回自己住宿的廂房。
路過水池時,閃電亮了一瞬,直直劈在院子裏,幾乎將水泥地劈裂開。
女傭害怕,拉著她往裏走,膽小害怕:“白枳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回白家吧,在這裏住太危險,再說老爺和夫人也會擔心的。”
捏了捏手指裏的卡片,白枳淡淡地笑了下,笑容有些慘白,“不礙事。”
手指裏轉動著佛珠,她低下頭去,緊緊捏著那疊白紙,往房間走。
功德箱裏盛的不是功德,是罪孽。
約莫一年半以前,這裏就成為周維豪斂財彙聚聯絡黑/道人員的場所。
攜帶現金寫上心願的卡片扔進功德箱,卡片上的內容卻不是單純美好的祝福祈願,而是肮髒陰暗的涉/黑洗錢交易。
七年前跌入穀底後,周維豪拖著病軀在鬆山監獄服刑兩年,他很有手段,籠絡了當時獄中的□□大哥,因此為自己搭上去東南亞換/腎/源的線。
此後他在東南亞發家,當地來錢最快,最血腥最肮髒的事他無一不沾染。
販/毒,賣/妓,走私軍/械,喂小孩毒品,將他們訓練成麻木不仁的殺人機器,在那片罌粟花盛開的罪惡之地做著最肮髒的事。
換了個身份回國,把他在東南亞幹的那些事掩藏起來,那時白家罹難,白枳見他幹幹淨淨,有智謀有財力,竟然真的鬼迷心竅信了他是真心來幫他們的話。
可終究本性難移。
合作之後,白枳才斷斷續續了解到周維豪在東南亞幹的那些事,殘忍淩/辱女人,甚至侮辱他們的屍體,讓那些眼神空洞麻木的小孩把那些屍體煮來吃……
幾乎隻要一想到她當時看到的照片的血腥程度,白枳就泛惡心,她看著麵前這個人麵衣裝的禽獸,就想吐。
為了與他避開,她選擇進入寺廟吃齋念佛,像曾經管不住自己丈夫的段幼曼一樣裝作潛心修佛,不問世事,也不再去管理白氏公司的事。
所有人都誇她淡泊,溫婉,有一顆慈悲心腸,是不折不扣的善人。
她幾乎自己都相信了。
合作兩年以來,她搬進寺廟,周維豪卻還不肯放過她,要處處惡心她,甚至把寺廟當成了他與黑/道的聯絡場所,金身佛像下盡是沾滿鮮血的罪惡。
說來可笑,耳濡目染下,她竟也變成和周維豪一樣的人。
進房間,紙條被風吹掉出來。
傭人彎腰去撿,看清字條上黑色的字跡,恐懼得眼睛都睜大了,顫唞著攥著紙條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