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誌願的事我們支持你的選擇,你參加了高考,如果要填國內的大學,我們也願意。”
“隻是你奶奶你媽和我都會擔心。”
公司的事已經處理好,轉讓事宜辦好,他們已經決定舉家移遷回LA。
翁星心很亂。
班級群裏還在聊著過兩天的聚會,一條消息一條消息跟著刷屏。
翁星呆呆的看著,她想奶奶,也想爺爺。
他們是華僑,媽媽從小在國外長大,大了才嫁給爸爸回國生活。翁星一到五歲大部分時間待在洛杉磯,記憶很模糊了,但爺爺愛給她紮小辮讀故事書,奶奶會變著花樣地給她煮中國菜。
爺爺也特意為他學做糖葫蘆,山楂裹上糖漿,表皮是甜的,內裏卻是酸酸的,她很愛吃,也很愛吵著爺爺做。
上高中後學業繁忙,逢年過節隻能打視屏電話,上次回LA已經是初二的事了。
一晃四年過去,沒想到與那個愛穿唐裝,為她紮小辮做糖葫蘆的爺爺竟是天人兩別了。
柏悅再也堅持不在,抽抽搭搭的哭起來。
翁星沉默回房間,翻出來小時候爺爺送她的故事書,一千零一夜和格林童話,還有大草原上的小木屋,羅蘭的一係列叢書,她最喜歡的故事。
相冊最裏麵壓了他們一家人的全家福,翁星看著照片裏的兩個老人默默流淚。
離開榆海那天,翁星記得很清楚,六月十一日,天晴,萬裏無雲。
機場候機區人來人往,手機班群消息裏在談論最近愛看的漫畫和電視劇,悠閑得仿佛永遠沒有煩惱。
神色困倦,機場廣播在提醒他們登機。
翁星猶豫許久,還是打了最後一個電話過去,她打給陳星烈,想要他給自己做決定的勇氣。
鈴響沒過十幾秒,對方接聽了。
翁星握著手機,心率跳得很快,她艱澀地張了張嘴,還沒發出一個音節,就聽見對麵的聲音:
“你是?”清越一道女聲,和上次她聽見是一樣。
翁星還沒回答。
“你找陳星烈對嗎?稍等一下啊,我把手機給他。”
心髒隱痛,翁星掛掉電話,埋進膝蓋裏,她不想再哭了,可眼淚止不住,摳掉手機後蓋,摸出電話卡,她扔進了旁邊垃圾桶。
“囡囡,走了。”
“來了。”
失重感攀升,建築,街道,行人,樹木地麵的一切逐漸縮小為一個小點,直至再也看不見。
那一年,翁星十八歲,喜歡一個桀驁不馴的少年,互相愛戀,曾許願做彼此的夢想。
卻匆匆慘淡收尾,結束一場見不得光的愛情。
沒有道別,沒有祝福,默契地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
就像她,永遠不會知道,陳星烈設計fx網站的初心是為了誰,將它無償捐給白家又是為了誰。
幼時翁星曾讀課文朝花夕拾,她也折了一株小茶花栽在院子裏,早上盛開著,晚上就敗了。
她對陳星烈哭著說,她想要一朵朝夕都不會開敗的花。
潮汐同朝夕,意為有你的每一個朝夕。
他在論壇隱藏版塊裏,專用代碼給她敲了一個小世界,有她愛的茶花,酸梅,畫片故事,有她曾同他提及過的一切。
他原本等待她去發現,最後卻不得已將這朝夕拱手送人。
所以說,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曾經有多麼喜歡她,她的每一句話他都謹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