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有什麼邪乎的,一天到晚淨胡說八道,我看是你自己撞了不記得。”

“痛不痛我還不知道嗎?”顧爸把腳伸出來:“你們還記不記得前兩年三姑奶和三姑爺去世,我兩個腳趾頭也紫了……”

顧媽豎起眉頭:“吃飯呢,別把臭腳翹上來!”

顧爸訕訕收回腳:“真不是神神叨叨,我感覺族裏,這段時間有年紀大的要走。”

村裏管老人去世說是走,不說去世或死了這些字眼。

“那爸你說說,是誰要走了?”顧冰和往常一樣跟著湊,還裝模做樣低頭去看顧爸的腳:“男左女右,爸你哪邊的……”

桌子底下,一個紅麵青角的小東西,正拿著把尖錘猛砸顧爸的右大腳趾。

顧冰猛然起身,差點沒絆個大跟頭。

臥槽!!什麼玩意兒!

“怎麼了小冰?”

桌底的小東西聞聲也停住了,昂起頭盯著顧冰看。

顧冰瞥一眼,不敢和它對視,哆嗦著坐了回去:“爸……”嗓子都嚇劈了,趕緊清了清,臉上的假笑快要掛不住:“爸,爸你哪個腳趾紫了?”

“右邊的,你怎麼了,臉怎麼忽然這麼白?”

“沒,沒事。”顧冰正襟危坐,眼角餘光又忍不住瞥了下顧爸的腳,小東西已經扭回了頭,繼續鍥而不舍的砸著,砸了大概有兩分鍾,忽然不見了,像是從來沒出現過。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晚上去隔壁街商場蹭空調也蹭的失魂落魄,好歹路上沒再看見其他的玄學才能解釋的生物,顧冰隻能安慰自己看錯了,是白天手機玩多了眼花。

晚十一點半,顧冰固定睡前去衛生間,本來為了省電,從來都不開燈的她,今天默默打開了燈,目不斜視穿過客廳,沒敢往外麵放紙紮的房間看一眼,又在衛生間門口磨蹭了一會兒,做足了心理建設,才邁進去。

要知道,鬼片裏衛生間可是必然出現的場景,什麼水龍頭出血水,鏡子裏突現鬼影,浴缸泡屍體……

顧冰眯著眼睛,心裏念叨著別出現別出現別出現,急急忙忙上完廁所就準備往房間衝,卻突然聽到外麵小黑喵喵叫了兩聲,然後咕嚕咕嚕,客廳飄來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顧冰推門的手,就那麼僵住了。

不是老爸的聲音,也不是老媽的聲音。

“大熱天,也不開個空調,我這副身子都要熱化了。”一個細細的女聲抱怨道:“現在的顧家人越來越沒靈氣,顧大海紮的紙人我隻能附七天,小冰還好點,就是她爸教的不行,可她明天就去上學了,以後也不幹這行,我又得用回那堆破破爛爛的紙人。”

顧大海是顧冰爸爸的名字,顧冰聽那聲音熟稔的提起,心中恐懼稍稍褪了一些,好奇心占了上風,湊過去從門縫往外看。

外麵燈開著,小黑站在紙紮屋的門口,口吐人言,還是個清透的少年音:“忍忍吧,顧冰過了十八周歲還不開靈眼的話,顧家就失了傳承,等顧大海死了,我們倆就可以解開契約,頂多三四十年,五百多年都過去了,三四十年算什麼。”

“五百多年了……”說話的女聲是外麵的紙人,這會兒又倒在地上:“顧明亦還在的時候,我們何等風光,現在顧家傳人沒能力,竟連翠穀山都不能踏足,我們也就比外麵的孤魂野鬼好一點,嗬,誰能想到,我堂堂……”

顧冰正認真聽呢,沒成想小黑忽然轉過頭來,黃瑩瑩的眼珠子一定:“小冰,你能聽見?”

顧冰裝傻:“小黑,你喵喵什麼呢,又餓了?”

小黑剛才還是疑問句,這會兒已經肯定道:“你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