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儂要結婚了,婚期就訂在今年的聖誕。
聽到母親的話,衛想容的視線並未從電腦前移開,隻有敲擊鍵盤的十指,略微在空氣中停頓了一會。
母親歎了一口氣。轉身出去,幫她把門輕輕掩上。門鎖在黑暗的房間裏發出清脆的響聲。衛想容緩緩的靠向椅背,一層霧氣漸漸在她眼中彌漫開來,屏幕上的字越來越模糊……如儂,這一次她會幸福吧?
直到今天,衛想容依然清晰記得,她和衛如儂第一次見麵的情形。那一年,她十六歲,衛如儂十九歲。
大學放榜,衛如儂理所當然的落榜了。大伯母說,衛如儂本來就不是塊讀書的材料。這一次他們來,就是拜托衛想容的父親,幫衛如儂在澤安找一份工作。
衛如儂是大伯的女兒,衛想容的堂姐。大伯年輕的時候在靖淩當兵,後來也就在那安了家。地北天南,衛想容從來不曾想過,她和衛如儂會有交集。
衛想容看著堂姐,她靜靜的坐在那,心型的臉蛋恬靜淡雅。就算她的母親在這麼些平生第一次見麵的人麵前不停的數落她如何不是,衛想容從她的臉上,也看不出半點情緒。隻有緊握水杯的泛白指尖,讓衛想容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她,不是沒情緒,隻是隱忍著沒有表達出來。莫名的,衛想容開始討厭起眼前這個喋喋不休的女人。
大伯夫妻真是一對奇怪的組合。從大伯身上,衛想容看不到哪怕一點曾經的軍人痕跡。大伯母開口時,他隻有懦懦點頭附和,不曾發表任何意見。幾次欲開口,在接收到妻子眼中的冷箭後,又把話吞回了肚子裏。而大伯母,頂著一臉的濃妝,從進了衛想容家,血盆大口就不曾停過。她操著一口濃重的靖淩口音,口沫橫飛的抱怨:
“如儂這個丫頭,從小到大,就沒有半點讓我驕傲的地方。人家的小孩要麼學習好,要麼乖巧懂事。她呢,學業平平淡淡,沒考上大學不說,還害我花了大筆的冤枉錢幫她請老師補習。我掙的那些錢容易嗎?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供她,有一分錢都要省下來。我對她,責任算是盡到了。以後怎麼樣她自己去闖,工作個幾年嫁了就算了。她爸也是個沒用的人,除了知道刨那幾畝地,也不想辦法掙錢。。。。。。”
衛想容的父母一直尷尬的笑著,不知該如何接她的話。而她似乎也還要繼續講下去,在幾次打斷未果後,衛想容的媽苗清慧趕緊拿起她麵前的水杯,幫她續上水。
“嫂子,再喝點水。孩子考不上大學還有別的事情可做。凡事慢慢來,總有過上好日子的一天。如儂的工作,想容爸一定會想辦法。”苗清慧有社會些不舍的看著衛如儂,岔開話題:“你和大哥就在我家多住住,這麼多年沒見過,這麼遠來一趟不容易,就讓我們好好招待招待你們一家三口。我現在去買菜,你和我出去走走,看看這的風土人情,好不好?”
仿佛也意識到了自己太過聒噪,如儂媽汕笑著,和苗清慧出門了。
衛正國輕撫眉頭:“大哥,你該知道,澤安也隻是個小地方,適合如儂的工作也不是很多。都是些體力活,如儂不知道能不能做。”
大伯還是剛剛的樣子。
“我知道,我知道。可……再不濟,也比靖淩好。我們那是西北邊陲,如儂在家,什麼都做不了。隨便找個工廠上班也比在家強。”
“那好吧,我試試看。”
“姨!”
“想容。”
外麵的叫聲拉回了衛想容飄遠的思緒。是衛如儂的聲音。衛想容開門走了也去。電腦屏幕上,打開的是一份電子雜誌。那是衛想容和幾個誌同道合的網友合辦的--
雛菊。
剛打開門,一個柔軟的小身體已飛撲進了衛想容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