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定風波(一)
六月十八,一個偏遠的村落突然走水,火勢迅猛蔓延,整個村子很快陷入大火之中。
大雨傾盆,火勢仍然滔天,火舌舔舐房梁屋簷,饒是瓢潑的雨水也無法阻止火光的蔓延。村民疾步奔走,呼救聲此起彼伏。
“救火啊!快救火!”
“先逃出去吧,這火太邪門,根本滅不了!”
突然,一陣更淒慘的尖叫聲傳來:“救命啊……村子兩邊被妖獸堵住了,好多妖獸,救命啊……快逃吧!”
與此同時,一陣陣妖獸的嘶吼聲貫徹天際,期間摻雜著尖細的笑聲,好似饑腸轆轆的怪物發現垂涎已久的食物。
“吼啊——”
“等了六年,總算有機會了,這次我一定要拿到,桀桀——”一個身形巨大的妖獸簇生粗氣地吼道。
“吼,先到先得!”
這方村落已然陷入混亂,村民的尖叫和呼救聲,妖獸的吼叫聲將大雨和火焰的聲音覆蓋,交織成一團亂麻。
與外麵不一樣的,最偏遠的一方土洞裏安靜得出奇。洞口內一片漆黑,從外麵什麼都看不見,隻有在最裏邊才能見著一個蜷縮成一團的小女孩。
女孩眼眶通紅,懷裏抱著一團灰撲撲的東西,她赤著雙腳把自己的身子縮在角落裏,她的腳邊有一名瘦弱的老婆子,準確來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聽著外麵的聲音,寧歲歲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內也忍不住帶上一點膽怯。她將懷裏的小狗摟得很緊,一手輕拍安撫,小聲念叨著:“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狗,還是在安撫自己。
透過小小的一方洞口她看見了天邊的黑煙和血色,龐大的妖獸身影在在火光中來回巡遊,猩紅獸眼不斷梭巡,好似在尋找什麼。
她伸手去觸碰旁邊的婆婆,婆婆的麵頰已經冰涼,她手指顫唞著收回手,眼中再次落下眼淚。她哭並非是因為未知的災難,而是唯一親人的離世。
今日是她六歲的生辰。
也是父母的忌日,今日後,也會是婆婆的忌日。
村子裏的人都不待見她,看見她都恨不得吐兩口唾沫。因為據說她出生那天晚上也是雷雨不斷,母親難產而死,父親也摔死在山腳,沒能回家。
所有人都不願意收養她,就將她留在寧家的破房子裏自生自滅。但次日便有一個老婆子走進寧家抱起她,笑著說:“外麵的人都說你是天煞孤星,克死父母。”
“老婆子我命硬,不怕你克,以後便跟著我吧。”
之後的日子過得很艱難,但婆婆從未丟下寧歲歲。兩人住在土洞裏,相依為命,但就在今天婆婆也去世了,隻給她留下一隻小狗和一堆取暖的柴火。
“好孩子,不要相信他們的話,你不是天煞孤星,要好好地活下去……”這是婆婆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其實這時候的寧歲歲過於年幼,對於死亡和未來還沒有明確的概念,但她也明白,婆婆死後自己便隻剩一個人了。
懷裏的小狗許久沒有動彈,寧歲歲不敢放開它。
初夏時土洞內很冷,她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婆婆的身上,自己便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衣物,冷得瑟瑟發抖。
外麵的喧鬧還在繼續,期間摻雜著些許慘叫聲,血色衝天,村民們都沒能逃出去。妖獸的嘶吼聲愈來愈近,同時也愈發狂躁。
它們好似在尋找什麼東西,但屠殺了一整片村落也沒有找到目標。
“吼啊——”各種各樣的妖獸聲起伏,它們開始狂躁的揮舞,殘存的建築物也紛紛倒塌,地麵震動。
“躲到哪裏去了?”
“該不會被藏起來了吧?”
外麵的吼叫聲令寧歲歲心驚膽戰,她不敢逃出去。旁邊就是婆婆的屍體,她不想拋下婆婆離開,總歸離開婆婆也活不下去,還不如和婆婆死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