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殿內投下的光,悄悄移了一寸。

魔尊玄燼像是終於明白過來。

“所以說,你為了救我,甘願在我心中做一朵千年的花。”他輕聲道。

薑妙戈沒有回答。

少年垂眸,仔細品味著女孩待他的情意,竟露出一個動人的甜笑。

薑妙戈聽到了他的笑聲,也忍不住快樂起來,同時又很是遺憾,不能看到少年閃閃發亮的眸子。

一千年的時光,對於凡人來說自然是太過漫長,但對於擁有許多萬年壽命的上仙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

薑妙戈在玄燼心中,勤勤懇懇萌芽開花,吞食惡意值,每天都過得很充實,一千年的時間過得很快。

反倒是複位後垂拱而治的天帝玄燼,每天掰著指頭數還剩多少日才能見到心愛的女孩。

今日已是一千年零一日。

薑妙戈醒來的時候,天帝玄燼正在帝苑聽四方將軍與重臣奏報上界諸事。

她在少年的心中,懶洋洋打個嗬欠。

天帝玄燼立時察覺,表麵上仍是正襟危坐於帝位之上,實則通過心聲與女孩對話。

天帝玄燼:【妙戈,你醒了?】

薑妙戈:【嗯】

天帝玄燼鬆了口氣,又關切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薑妙戈伸伸胳膊,踢踢腿,雖然看起來就像是少年心中的花顫了顫。

少年的心也的確隨之顫了顫。

他舔了舔嘴唇。

薑妙戈:【我很好啊。怎麼這麼問?】

天帝玄燼別扭道:【沒什麼。我就是隨口問問。】

薑妙戈:【嗯?】

天帝玄燼早已迫不及待:【說好的一千年。如今都一千年零一日了,你怎麼還沒出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薑妙戈:【停!我在你心裏呢,不愛你還能去愛誰?】

天帝玄燼委屈:【那你為什麼還不出來?你是不是在我心裏養了別的花?】

薑妙戈:【你就作吧你】

薑妙戈:【昨天是審查日,我留在這裏,確保你的惡意值小於五千,不會被神花懲戒啊】

薑妙戈:【然後我不小心睡著了】

天帝玄燼小心翼翼道:【那你現在可以出來了嗎?】

薑妙戈:【我昨日吸食的惡念過多,等我歇息好再出來】

底下奏報的天將許久不聞天帝回應,奓著膽子抬頭一望,卻見天帝素來過分冷漠的麵上,正露出一種恍惚的神色,像是甜蜜又像是苦惱。

那天將心中一顫,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玄燼不敢催促女孩,卻又思之如狂,煎熬著等過一日,又一日,待到一千零三日,女孩還是不肯出來。

薑妙戈此時的情緒也很奇妙,大約是有點“近鄉情更怯”。

她可以是他忠心耿耿的衛士,也可以是他純粹可愛的妹妹,甚至敢於悄悄吻一吻月下的睡美人。

但是要她回到人形,麵對麵同少年確認自己的心意,想來總是有幾分臉熱。

第一千零四日,天帝玄燼首次在非議政的日子,出了魔宮,半途攔下了要往誅仙台去探視兒子的龍王。

白須黃袍的龍王與前來的迎接的鳳凰仙君都齊齊停住,俯首下拜,口呼:“帝君。”

鳳凰仙君小心道:“今日何方機緣,竟勞動帝君出行?”

玄燼仔細聆聽心聲,確保女孩仍在安睡,這才開口道:“朕複位已千載,而後位空懸。”

上界諸君,誰不知道天帝一往情深,守在魔宮便是為了迎護花仙子重生。

聞言,龍王笑道:“可是護花仙子要降臨了?吾先給陛下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