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園子裏樹木多,好處是視野開闊人也疏朗,壞處是蚊子也多。

連翩半個月前被盯過,很小的個包,癢的卻厲害,當天下午裴度就拿了香熏球過來,親自給他掛上。

擼袖子看蚊子叮過的地方。

早沒了痕跡。

睡袍輕便透氣的布料摸在手裏觸♪感極好,還有銀色暗紋,夜晚燈下流光浮動,又好穿又好看。

睡袍是裴度拿來的。

打獵之後的事。

林子裏草木茂盛,難免磕碰,連翩其他地方防護嚴密一點事都沒有,臉和脖子上有被枝條劃拉出的紅印子。

他皮膚白,有點痕跡就很明顯。

回去的路上裴度托著他下頜看了下,壓著眉:“沒破,不用抹藥,皮兒這麼薄呢,像剝了殼的小荔枝。”

隨口的感歎,轉頭剪裁合適的睡袍就送過來了。

話這麼說的:“你這麼愛睡覺,睡舒服了才好,這個正合適。”

連翩不是沒用過好料子,但裴家存在的時間很長,很多東西都來曆斐然,像這料子,像驅蚊的藥草,很好用。

之前毫不客氣的收了,沒計較這些小的。

但現在想,心裏就湧動著很多不同的東西,好像撕掉了新手機的屏幕保護膜,露出下麵不曾注意的細節。

還有過年的煙花,醉酒時的燒烤......

類似的事太多了。

這種照顧細膩而深入,絕不是普通朋友能做的,就是親人之間,好像也不過如此。

連翩之前沒這麼細究過。

一盤算才發現過的如此輕鬆愜意,很大程度和裴度有關。

他能照顧自己,能照顧的很好。

後來不知不覺中,這種照顧被裴度接手了大半。

這是喜歡嗎

可是,可是裴度知道他是沈拂行的男朋友,沈拂行又是他的表弟,以裴度端正自持的為人,也許隻是愛屋及烏。

哪怕裴度麵上對沈拂行其實不那麼親近,但親人就是親人。

感情上的事,最忌諱自作多情。

連翩不是隻會瞎琢磨的人,撈起手機給裴度發短信:[哥,如果拂行和我同時遇到困難,你幫誰?隻能幫一個]

裴度回的很快:[你]

連翩遲疑了一下,硬著頭皮問:[為什麼?]

裴度沒回。

連翩邊等邊上下翻兩人聊天框的記錄。

每天幾乎都會聊幾句,吃什麼喝什麼,在做什麼,誰單獨出去了會囑咐一句別喝太多酒,等等等等。

正看的入神,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抬眼一看,裴度站床邊呢,表情似乎還有些不對。

連翩沒反應過來:“哥——”

裴度拽起連翩半壓在腿下的被子,蓋住那淩亂的睡袍並不能遮什麼的,白到紮眼的長腿。

心平氣和:“小心著涼。怎麼忽然問我這些,遇到了什麼難事?”

連翩後知後覺意識到衣著的不妥,但更能感知到裴度渾身上下透出的那種大徹大悟一樣,老僧入定的淡定。

也許是他多想了。

畢竟不管怎麼樣,他對自己的顏值和身體還是有足夠的信心的。

如果裴度......

果然自作多情了麼。

心頭幾縷喪氣飄飄忽忽,連翩拽著被邊兒:“沒有,就問問,將來我們萬一有矛盾什麼的,我在這兒最熟的就是你,先預熱預熱,你要幫我,我也更有底氣不是,畢竟門第懸殊麼。”

竟然已經想到這些問題了麼。

似乎兜頭一盆冷水,但裴度未成年時便有了胸有驚雷而不浮於麵的城府,平平靜靜的道:“我會站在你這邊。”

連翩“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