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靖升遷是個喜事,但這明顯跟元容預想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兄長升遷也不用高興到一日都等不得來告訴她?
就是崔謙之和鄭氏,也隻是高興的提了一嘴,並沒有得意忘形。
大約是元容的表情太過明顯了,倒叫王玉屏眉毛一挑道:“怎麼,不為你阿兄高興?”
元容連忙合上嘴巴,眯著眼睛笑道:“我當然高興了!隻是……沒有別的事情了?”
王玉屏抿了抿唇,一歪頭,邁開步子邊往前走邊道:“就知道糊弄不了你。”
說完又自顧自的笑了一聲,道:“你阿兄就說你肯定能想到些什麼,要我轉告你,有些事情不要多說。”
看見元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王玉屏才道:“他並未具體說是什麼事,大概是認為你定然能心領神會?”
兄妹之間的默契不是假的,元容腦子一轉就明白崔元靖指的什麼,當即點頭笑道:“阿兄多慮了,我嘴巴向來很緊的。”
禍從口出這個道理她當然是明白的了,何況她能跟誰說去?虧得崔元靖還特地囑咐她一聲!
卻聽王玉屏又道:“行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要不要到我那裏坐坐?我近來新得了幾個花樣子,頗有幾分閑趣。”
元容頗有些新奇的看著王玉屏,不由得想起當初初見時她的模樣。曾經鮮衣怒馬的將門女子,如今變成了溫婉如水的大家主母,曾經連繡個帕子都不成樣子的王玉屏,居然對女紅也有興趣了。
“這麼看我作甚?我還不能喜歡女紅了?”王玉屏臉一板道。
元容忙笑道:“哪有的事兒,我就是覺得有些……嗯,驚訝,我記得三娘你不喜女紅來著?”
王玉屏伸出纖纖玉指點了點元容的額頭,啐道:“呸,你還不讓人轉變興趣喜好了?還是說,在你眼裏我就是當初那隻能把鴛鴦戲水的帕子繡成兩隻肥鴨子的水準?”說著說著自己就先笑了。
“這不能。”元容立即道。要說她當年對王玉屏的第一印象不壞,可是後來就覺得王玉屏的思維習慣跟崔家有些不合,雖不至於對她不喜,但態度也是淡淡的,還真沒關注過她什麼時候變成了標準的賢妻良母——隻是王玉屏嫁到崔家來,確實做的不錯。
想到這兒,元容也不由搖了搖頭,上前挽住了王玉屏的手臂道:“是我的錯,三娘你千萬大人有大量,莫跟我計較。”
王玉屏嗬嗬一笑道:“都是一家人,哪兒來的這麼多計較?”她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元容對她態度不甚熱情,可是相比起旁的人家來暗地裏下絆子較勁的小姑子,從來不給她找事為難她的元容已經做得很好了,又對小侄兒疼愛有加,既然如此,她也樂得對元容多幾分善意,何況看崔元靖對妹子的那股疼愛勁兒,她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去跟元容過不去。
告別了王玉屏,元容便在自家花園裏閑逛起來,剛下過雨的地上還濕濕的,雖然有婢子清理過一回,但地上還是散落了好些殘枝落葉,而頑強的挺過了疾風驟雨的紅花綠葉們,則是越發的精神了,花苞間還滾動著晶瑩剔透的水珠,輕輕一碰,便紛紛揚揚落下來。
元容提著裙子蹲下來,探手撿起了一片花瓣,在手指間轉了轉之後,便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沈悅曾經提到的葬花詩來,隨後淡淡一笑。那種意境應當是很美的,可惜以她的性格,隻會想到叫人翻翻土,讓那些葉子殘花統統零落成泥碾作塵。
正出神著,便聽見有腳步聲由遠而近,抬頭一瞧,正是她院子裏新提拔上來的丫鬟四喜,四喜這個名兒雖然俗氣,可卻是她父母給的名兒,且吉利,因此元容並未叫她改名。四喜是個看起來相當討喜的人,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就連身體也有些圓潤,一笑起來就讓人覺得心情好。
“九娘,有您的信,是姑爺叫人送來的。”四喜極快的行了一禮,便便雙手遞上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