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今天是探視紀珩的日子。
厚重的防彈玻璃將會麵室分割開,兩邊的人隻能通過通訊器交流。
如果單純隻是探視病人,自然用不上這樣大張旗鼓的防備,但紀珩作為本該被關進監獄的罪犯,不能和普通病人放在一起比較,紀家最後拿出的精神檢測證明結果顯示,此人具有相當危險的攻擊傾向。
遊川等了很久,價值不菲的手表上,指針又默然走完了四分之一圈,但他沒有半分不耐,始終保持著淡漠的神色,注視著玻璃那頭的入口,眸色沉沉。
良久,門把手輕輕轉動。
在他毫不閃避的目光下,探視對象慢慢入座。
千篇一律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卻被紀珩穿出了高定的感覺,正如他這個人一般,生來就站在頂端,永遠帶著目下無塵的傲慢,從來都吝嗇顧及旁人的凡塵俗夢。
即便是在這樣狼狽的時刻,他也沒有歇斯底裏,指責對方的背叛。又或者,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
大門打開又關上,無關人員都離開了房間,剩下的時間屬於他們兩人。
痛恨多年的對象終於被自己扳倒,遊川本該感到無比暢快,他苦心經營這麼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刻麼?紀珩失去了權勢,失去了財富,甚至失去了自由,再也不能用任何人和事來脅迫他,他本該高興的。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遊川卻沉默下來。
準備好的台詞都沉甸甸地積壓在心口,嘲弄、譏諷、抑或是爭吵……在此刻都失去了本該叫人暢快的感受。
也許是因為從前在一起時爭執太多,導致遊川在這樣的時刻竟什麼也說不出來,兩人相顧無言,唯有沉默。
紀珩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是落在冰湖上的一縷春光,他淩厲的氣質轉瞬便軟化下來,隻剩下眼底溫和無害的粼粼柔波。
“遊川,你終於來了。”
他站起身,把頭輕輕抵在玻璃上,眼睛直直地盯著麵前的人,似乎想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些。
“你怎麼不說話”
於情,遊川是背叛踐踏他感情的負心人;於理,遊川更是聯合旁人謀奪他財產害他差點入獄的罪魁禍首。
兩人再次見麵,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和怨恨,紀珩情緒平和得叫人心驚。
遊川把椅子腿往後撤了撤,避開灼灼如星的視線:“你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
貶低也好,諷刺也好,他需要一些熟悉的碎片,來找回曾經和他針鋒相對的感覺。
眼前的紀珩讓人覺得陌生。
“有啊。”紀珩道:“我討厭這個地方。”
“吃的穿的我都不滿意,裏麵的蠢貨都不聽我的話,每天給我打針塞藥,還總有莫名其妙的人想見我。”
紀珩垂下眼,像個剛入學的小朋友,一件件強調著自己受到的委屈,
“我不想見任何人,我隻想見你!可是我出不去……”
說到這裏,他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遊川。
“你消氣了嗎”
我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你能原諒我了嗎?
遊川心頭一緊,幾乎被他的眼神刺傷:“紀珩,現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裝。”
紀氏集團的掌權人,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看上什麼就直接搶過來,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低姿態
紀珩有些失望地坐下,喃喃道:“還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