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白夜仍是起身迎了他，與他一同走向沙發，待江墨炎坐了下去，並示意他也坐下，他才直著腰板坐下，姿勢十分端正地看著江墨炎道：“督軍，我的小兄弟們回報，那批貨的箱子分上下兩層，上層確實裝著些煙花爆竹等物，中間隔著一塊木板，下層空間狹小，用幹稻草等物填塞著裝了槍支和彈藥。他們的人十分謹慎，誰也不讓靠近。”
江墨炎淡然問道：“你的兄弟如何得了這消息？”
白夜低聲道：“自從得了督軍的吩咐，知道那鄒家要把倉庫賣給姓李的，我就讓那些小兄弟們各自去與李姓商人的手下親信接觸，其中一人得了令，恰好與掌管這倉庫的人交了朋友，常常邀他一齊去喝酒，後來這人做了倉庫的頭兒，倒也沒有懷疑我這兄弟的動機。今日這位兄弟請他喝酒，他隻是不肯，我兄弟佯作生氣，這倉庫頭兒倒是個實心眼的人，等卸完了貨竟真就去了，我這位兄弟下藥迷醉了他，搜出了鑰匙去跑了一趟。虧得有些功夫在身上，否則怕是此刻已被發現了。”
江墨炎淡淡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張揚，權做不知。由得他們去折騰，”他說著冷笑了一聲：“等他們猖狂起來，給咱們多存些軍火，我們再去接收。”
白夜恭敬地應了，猶疑了一下，又說道：“還有一事。”
江墨炎挑了挑眉：“什麼事？”
白夜想了想道：“今日那韋貝爾夫人給我掛了電話，言稱要請我去赴家宴。”
江墨炎揚了揚左邊眉毛：“這種事也要告訴我，你也忒小心了。”
白夜笑了笑：“她若是為了顏若璃的事，自然不會來找我，既然來找我了，定然是我上次說的話令她感興趣了。事涉蘇小姐，若屬下做得不知輕重誤了大事，反而不美，故此屬下不得不來請示督軍：此事該如何行止？”
江墨炎輕輕一哂：“你在這位置待得久了，越來越油滑。你是怕若過早露了底細，如今人被你未婚妻帶在身邊，你未來老丈人纏在中間難做人吧！”他食指輕輕叩擊著沙發扶手，沉思片刻道：“她若問起，你隻管往書寓那頭說，別的一絲不可泄露。”
白夜得了他的意思，心中安定，便笑道：“屬下遵命。”
白夜告辭以後，江墨炎又回到後院，一進琴瑟小築的門，見屋裏隻守著幾個丫頭，不由舒了口氣，蓉湘見他走進來，忙上前兩步迎道：“督軍回來了。”說著接過他脫下的外衣交給小丫頭，又問道：“督軍，這麼遲了，可餓了不曾？要不要吃點東西？”
江墨炎怔了怔，隨即淡淡應道：“是有些餓了。”
蓉湘忙道：“奴婢讓廚房備好了吃的東西，都在餐廳桌上呢。”江墨炎聞言腳步就向餐廳去，蓉湘忙跟著走了過去，兩個守在樓梯口的小丫頭忙先一步進了餐廳，去準備碗筷。
江墨炎進了餐廳，見滿桌子吃的，不由皺了眉道：“弄這麼多做什麼？”
蓉湘一呆，想起從前廚房不知他晚間想吃什麼，都是準備這麼多的，後來他住進了琴瑟小築，就不用廚房準備了，也不知道安琪****都是做的什麼點心，如今重讓廚房準備，廚房的人來請示做些什麼，她便吩咐做些往常督軍愛吃的，怎麼這也不是麼？
雖然心裏詫異，嘴上還是忙應道：“是奴婢的疏忽。”
江墨炎想起往日安琪和絲蘿二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再看看如今畢恭畢敬的蓉湘，不禁覺得她拘謹地有些壓抑，便淡淡道：“做了這許多，也是浪費了。明兒起，做個兩三樣也就是了。”蓉湘見他不似怪罪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直起身來替他揭去扣在盤子上的紗罩。
江墨炎看去滿眼琳琅滿目的點心，又有各種湯食粥菜，卻毫無一點食欲，偏偏想起安琪下的銀絲麵來，便隨口道：“有麵沒有？”
蓉湘忙應道：“我這就讓人做去。”
江墨炎話說出口自己已是一愣，見她急匆匆往外走，又看看那滿桌子點心，他也知道從前自己便是吃這些宵夜習慣了，怎麼如今回了內宅不到一盞茶功夫，就吃個宵夜便想起安琪兩三回，不禁對自己生起悶氣來，他淡淡說了聲：“不必了，就這個吧。”蓉湘忙又回來伺候著，江墨炎已無食欲，略動了幾筷子，便推了碗。
上了二樓，他正要進臥室，卻見書房的門開著一道縫，他下意識地走過去一推門，屋內燈光如雪，安琪走前寫的那張字還原封不動地擱在書桌上，他愣愣地看著那張紙靜靜躺在桌上，仿佛看見安琪麵容悲戚地寫下這闕詞，既知道感歎“瘦盡燈花又一宵”，既知道傷懷“夢也何曾到謝橋”，又何故執意求去？他是堂堂南三省督軍，難道還要讓他低聲下氣地區求她留下不成？如此兩地傷懷，又是何苦？思及此，他又暗恨安琪絕情任性，到底是回身帶上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