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離心(1 / 2)

絲蘿也無心與安琪探討,忙忙地應了聲“是”便下樓去了。

絲蘿下得樓去,見來傳話的是瑞香,因是熟稔的人,便與她邊走邊問道:“瑞香,夫人叫我什麼事?”

瑞香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主子的事,哪兒有告訴我們這些奴才的道理?姐姐別問了,橫豎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絲蘿見她說話間神色遮遮掩掩,語焉不詳,心中便知不是好事,可是如今夫人便急乎乎要清算安琪身邊的人,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何況自己的母親好歹是夫人用了多年的人,多少還是有些臉麵,難道這一時半刻也抵不得?

思忖間已經進了妙蓉苑,一進院子就見平日裏見了她便姑娘長姑娘短的幾個媳婦個個噙著冷笑拿斜眼瞧她,有那膽小的丫頭,見了她也避著走,絲蘿心裏“咯噔”一聲便暗道不好,隻是思來想去,實在也不知自己究竟哪裏做了錯事,欲待再問問瑞香,那丫頭卻腳底抹了油似的跑得飛快,早跑到前頭去了,隔著好幾丈的路,瑞香已經到了夫人那正屋的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便一溜煙進門去覆命去了。

絲蘿也隻得加快腳步,進了正屋,眼睛一俟適應了屋內昏暗的光線,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跪在當地,仔細一看竟是綠姨!

絲蘿大驚,綠姨在夫人身邊,是早就免了大禮的,如今這樣跪在地上回話,十幾年來還是頭一遭,若不是犯了大事,是絕不會這樣的。她立刻抬頭去看夫人,隻見夫人神色冷冽地端坐於上首,看向自己的目光早不見了往日的柔和安然,隻餘一目冷厲。絲蘿心中一涼,當下也不敢多問母親,忙跪下道:“夫人,奴婢來了。”

往日她在江夫人跟前,很少自稱奴婢,今日眼見情勢不好,才自稱奴婢,可是聽在江夫人耳朵裏,隻覺得這女子是自知醜事敗露,想要尋得同情才故作姿態,心頭怒意更是陡添三分,冷笑道:“好乖巧的丫頭,嘴甜舌滑,見機行事的本事,我們這裏是無人能及。你娘兒倆可真是一脈相承,有樣學樣啊!”

綠姨聞言抬起頭來,絲蘿這才看清她臉上淚水漣漣,大驚失色道:“媽,您怎麼了?”

綠姨因有江夫人在跟前,也不敢十分逾矩,隻敢抓住女兒的手帶著哭腔說道:“絲蘿,你……你……可曾做過什麼糊塗事?”

絲蘿聽得莫名其妙:“媽,您說什麼?女兒……女兒何曾做過什麼糊塗事?”

江夫人見母女倆這一番對答,絲蘿並無說出什麼來,便冷笑一聲道:“裝糊塗難道是你們家傳的不成?以為裝糊塗便可以蒙混過關麼?”說著對綠姨聲色俱厲地說道:“你也知道丟人,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你女兒做的齷齪事麼?既然有今日,早些怎麼不約束你那浪蕩貨色的女兒?!我待你可不薄啊!你呢?你怎麼報答我的?你為求夫榮妻貴,向我的夫君告發我的往事,以為可以憑此讓你的男人一帆風順麼?老天有眼,讓你這賤人不得好下場,自食惡果,克死了你男人,年輕守寡!你自身不修德行,那也罷了,可你還不引以為戒,教出個女兒,比你還不知廉恥,竟然妄圖勾引我的兒子!也是虧得我一向行善積德,終不至被你二人蒙騙!否則簡直要被你二人鬧出大亂子,為整個南三省恥笑!”

綠姨幾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侍奉江夫人,從無二心。當日她也是有心上人的,那人原是江夫人娘家吳府的一個小管事,可是後來因為江夫人嫁了人,將她做了陪嫁丫頭,這一段情便隻得不了了之了。到了江家,江夫人為了自己鞏固地位,掌握住府中大權,做主將她嫁給了江縉身邊一個得用的大管事,她一貫聽話,四個陪嫁丫頭死了兩個,一個出了家,惟剩她一人始終守在江夫人身邊,皆因她性子綿和,遇事皆聽江夫人的安排。所以雖然起初不願意嫁與那瘦猴兒一樣的男人,可是既然是江夫人的意思,便也嫁了。婚後兩年,生下絲蘿,原以為日子要好過起來,誰料一向體弱的男人竟著了一次風寒後便一病不起,拖了一年便撒手歸西。綠姨心中悲苦,府中許多長舌婦還要編排她女兒絲蘿命硬,克死了父親,綠姨不止一次徹夜流淚,夜不能寐,好在女兒十分可愛乖巧,漸漸也解了她許多愁悶。她生性柔弱,無甚野心,惟其希望女兒能過得順心歡樂,不要像自己一般孤苦一生罷了。在她心目中,女兒是最親的命根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與江夫人****相對數十年,便是隻貓兒狗兒,也有了感情了,何況她****盡心竭力服侍的夫人?所以除了女兒以外親近的人,便數江夫人了。早年江夫人常常對她說,等絲蘿長大了,便要給了江墨炎做妾,她心中雖然遺憾女兒始終脫不得奴籍,可是若是能由夫人做主開了臉,堂堂正正抬個姨娘,那女兒好歹也是一輩子吃穿不愁了,加上她盡心服侍,始終覺得這江府裏隻有夫人和自己娘兒倆最親,自信夫人不會虧待自己和女兒,所以她便聽憑夫人安排了。後來安琪來了,女兒又對自己說了心裏的打算,她眼看著安琪和江墨炎感情日漸深厚,也覺得女兒的計劃是可行的,便暗中多多照應著安琪一些,可她心裏,還是最維護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