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蕭瑤便想明白,眼眶泛紅,季昀這個傻子,一定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想替她除掉睿王這個威脅,把江山安安穩穩交到她手裏。
他就這麼相信她能坐穩這江山麼?他就這麼不怕死麼?
“陛下?”半夏和白芷見蕭瑤驚詫的模樣,登時心下一涼。
壞了,季皇夫怎麼瞞著陛下,幹出這麼膽大包天的事?
蕭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故作淡然衝她們擺擺手:“慌什麼,睿王意圖謀反,本宮不過是抄了他的家,還沒殺頭呢。”
“傳本宮旨意,送去大理寺,嚴懲不貸!”蕭瑤語氣冷肅。
既然是季昀想抄睿王的家,抄便抄了吧,左右這江山是他的,睿王早晚是個死。
雖叫人傳了旨意,蕭瑤仍不放心,特意召來押解睿王入京的刺史,細細看過刺史呈上來的罪證,才知睿王果真該死。
他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同北剌暗中勾結,通敵賣國,甚至要把這個北疆送給北剌。
沒了北疆這個屏障,北剌鐵騎想打入京城,幾乎是一馬平川。
若真讓他得逞,鎮北侯、清嬋姐姐他們,還有多少無辜的百姓要枉死在戰火中,蕭瑤恨不得親手砍了他的頭,看看他腦子裏都裝的什麼。
“送去大理寺。”蕭瑤將那些證據收攏好,重新遞給刺史。
天色漸暗,蕭瑤草草用了晚膳,便由半夏、白芷服侍著,去了閑置許久的湯池。
湯池設置精巧,引的是北麵山上唯一一處溫泉活水。
撩開重重紗幔走進去,氤氳霧氣暖暖撲來,方才為政事煩憂的疲累登時消散大半。
蕭瑤指了指湯池邊的長椅道:“衣物放這兒,你們且下去吧,本宮一個人待會兒。”
溫泉水被豔紅的花瓣覆蓋,看不出有多深。
半夏、白芷卻知,那深度倒是淹不著人,於是恭順地退了出去。
湯池是彎月型的,靜謐得,隻能聽到徐徐灌入的溫泉活水流動聲。
蕭瑤立在月牙這一端,嗅著池中花瓣的清幽雅香,徐徐拉開腰間束帶,繁複的長裙順勢滑落,堆疊在纖細腳踝處。
她抬腳走出來,坐在裙子旁邊的位置,繃直足尖,小心翼翼地挑起一點點溫泉水,探了探,溫度正適宜。
兩條細白小腿垂在鑲了暖玉的池壁邊,來回晃蕩著,一下一下撥動著池中溫水。
望著水波帶動花瓣,往池心漾開,蕭瑤垂眸,細細解開外衣,又將雙手負於身後,扯開心衣纖細的係帶。
她扶著池壁邊沿,將纖儂窈嫋的身子一點一點沒入池水中,由著溫暖的泉水將她周身包裹。
蕭瑤閉上眼,隻覺像極了他擁她入眠時,懷中的溫度。
不知是羞的,還是被熱氣熏的,蕭瑤雙頰染上醺然緋色。
她抬手掬起一捧水,嘩啦一聲從眉間澆下來,試圖將臉上熱意澆熄。
溫熱泉水沾濕她披散的烏發,柳眉上凝著的水珠一滴一滴順著眼睫落下,蕭瑤正欲往月牙中央去。
忽而聽到嘩啦一聲,月牙的另一端,遊過來一道身影。
池上水霧氤氳了他的眉眼,原是清泠泠的骨相,竟被霧氣暈染出溫柔繾綣。
“季昀。”蕭瑤睜大眼眸,吐出這兩個字,驚得咬了一下舌尖。
望著季昀含笑的眉眼,她一寸一寸後退。
直到脊背抵上池壁上的光滑的暖玉,她才驟然垂眸,後知後覺將身子瑟縮著隱匿到豔紅的花瓣下。
“本宮今日未翻牌。”蕭瑤牙關輕顫,心下說不出的慌亂。
許是從未見過他除下衣袍的模樣,他這樣,讓蕭瑤無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隻臣一人的牌子,便不勞煩陛下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