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法讓天子改口。
他帶著某種隱密的歡欣,拿著賜婚的聖旨找上蕭厲山。
彼時,蕭厲山正在房內和謀士閑聊。
“大公子畢竟非王爺親生,王爺若覺得那郡主礙眼,屬下便令人去了結了她。”謀士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仿佛晴空中有驚雷平地乍起,蕭霽當場愣住。
“畢竟是明衡的女兒,前呼後擁,又身懷武藝,哪兒有那麼容易弄死。”蕭厲山說。
“就這麼留在王府,我等行事怕有些不方便。”
“王府這麼大,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有何懼之。”蕭厲山語氣輕慢。
“行了,殺不殺明綺,不僅看明衡那老狐狸,還要看蕭霽。”
“為何要看大公子?”謀士不解。
“秋月嵐當年有膽量背叛我,就該知道,他兒子理應一生孤苦,為她贖罪。”
“若蕭霽對那明綺有幾分在意,便殺了明綺,要蕭霽痛不欲絕,若蕭霽對明綺沒有意思,那便等個最合適的機會,殺掉明綺,重挫明衡氣焰,”說著,蕭厲山不禁朗笑起來,“皇帝這步棋當真是把自己走死了,竟然把明綺放到我的手上。”
“老夫倒要看看,若明綺死了,他還怎麼讓明衡為他忠心效力。”
蕭霽不知道他是如何離開蕭厲山的院子的。
又是如何落魄地在雨中站了一地。
所有欣喜全化作泡影,他一朝自雲端跌落沉泥。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他便是拿命去護,也護不住明綺,反倒是他害明綺踏入險地。
他任由雨點打在身上,直到明綺提燈執傘緩步走近,他才勉強回神。
“你怎麼了?”明綺隔著雨簾抬眼看他。
或許是錯覺,明綺的臉逐漸模糊消散,蕭霽睜大眼,驚慌失措間將明綺死死摟入懷中,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如簾幕的驟雨忽然變成漫天風雪,明綺的身上滲出血色,成為了入目之處唯一的色彩。
“不要!”
轟隆——
窗外響起一道驚雷。
蕭霽驟然從噩夢中驚醒,汗水浸濕衣衫和枕頭,他喘熄著,卻怎麼也無法從睡夢中脫困。
明綺揉著眼睛坐起身:“怎麼了?你做噩夢了?”
蕭霽沒說話,抿唇看他,呼吸粗重,怎麼也緩不過來。
明綺著實被他的樣子嚇醒,連忙伸手抱住他,安撫著哄:“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裏呢。”
她不哄還好,這一哄,蕭霽徑直紅了眼眶,他慌亂地拿唇碰觸明綺,沒有任何章法,僅僅想要感受明綺的存在
“不要離開我。”他哽咽著說。
“不離開,不是還答應你明日去泛舟嗎?”明綺低低道。
“明天,我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她擁著人,複又躺回床榻上。
外麵的雨聲漸歇。
翌日天朗氣清。
明綺如約推掉瑣碎的公務,屏退眾人,帶著蕭霽獨自到京郊遊湖泛舟。
眼下已過驚蟄,湖邊處處都是細微的蟲鳴聲。
蕭霽劃動船槳,船隻進入蘆葦深處。
明綺枕在他的膝上,一手扇著蒲扇,一手撥動著湖中水。
“昨晚怎麼了,很少見你睡得那麼不安穩。”她隨口問道。
“大約是外麵的風聲雨聲太大,做了噩夢。”蕭霽垂眸,目光始終粘在明綺身上。
“夢到了什麼?”
蕭霽沉默半晌:“夢到從前……蕭厲山還在的時候,我夢見你出事了。”
明綺撐著船身從他身上坐起,雙手撐在蕭霽兩側,麵對著他說:“都過去了,蕭厲山的屍首還掛在城門,你要是不解氣,我讓人扒下來給你,挫骨揚灰。”
蕭霽抿唇,臉上仍帶著餘悸。
明綺便又湊近他幾分,含笑安撫:“別怕,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你要是怕,就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