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語篤定,卻怎麼也沒想到,明綺會跟幾個托孤大臣一同抵達皇宮。

工部尚書驟然看見明綺,差點氣得跳腳:“明綺,你怎麼在這裏!”

明綺穿著一身戎裝,她側頭挑眉,壓迫感十足:“本將軍述職回京,得知陛下禦天,特來拜祭。”

工部尚書擰緊眉頭,心中忽然不安,色厲內荏道:“來便來,為何戎裝進先帝寢宮,你的佩劍為何沒有取下!”

“我急著見舅舅最後一麵,來時匆忙,因此沒有取下,”明綺挑眉漫不經心笑了笑,透出幾分無聲的張揚來,“細枝末節的小事,尚書也要同我計較?”

工部尚書是個刺頭,還要再說什麼,戶部尚書連忙攔住他:“既然幾位大人都來了,還請宣告陛下聖諭,好讓我等盡快恭請九皇子登基。”

“九皇子登基?”為首的賀玄之訝然看向戶部尚書,“陛下何時說過,要九皇子登基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等在場諸人表露震驚,賀玄之緊接著說:“陛下臨終前口諭,鳳集宣政殿,赤雀見朝堂,命我等輔佐靈禾公主登臨大寶。”

“什麼!”

“前有明綺霍亂朝綱,若再讓女人登基執政,牝雞司晨,天下定然大亂!”

同賀玄之一起進來的輔政大臣更是麵露駭色,有人震驚出聲:“先帝分明說……”

“薑司空,”賀玄之含笑看向說話的人,“您年紀大了,莫要妄言。”

薑司空瞳孔地震,花白的胡子都抖了抖。

他畢竟是三朝元老,很快反應過來,怒道:“賀玄之,你要篡改陛下口令嗎,陛下分明說了,要我等盡心輔佐九皇子。”

“你說陛下立女帝,究竟是何居心,陛下屍骨未寒,聖體還躺在床榻上,你這樣對得起陛下多年栽培嗎!”

賀玄之笑意不變,而是對身側的謝卿卿鄭重一拜:“陛下歸天前,便格外重視靈禾公主,甚至破例允公主攝政,又怎麼會說出立九皇子為帝之言,國不可一日無君,臣恭請公主殿下登基。”

薑司空麵色瞬間漲紅,指著賀玄之抖個不停。

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眼看就要昏厥過去,賀玄之卻連一個眼神也吝嗇給予,兀自對謝卿卿以帝禮拜了三拜。

寢殿中有不明所以的朝臣麵麵相覷,神情遊移,甚至有人已經對賀玄之口中的先帝諭令信了三分。

賀玄之指鹿為馬,當眾篡改先帝臨終所言,殿中其餘幾位輔政大臣卻訥訥不言,薑司空隻覺得大腦一痛,連帶著身形晃蕩兩下。

“薑老稍安勿躁。”明丞相眼疾手快把人扶住,和事佬般幫薑司空順氣。

薑司空轉頭看見明丞相和藹的麵容,如見到親人一般,迫不及待覆上明丞相的手:“丞相,你也是輔政大臣,還請宣告皇帝遺令,切不可讓一介婦人竊權篡政!”

明丞相目光悲憫:“您老糊塗了吧,陛下說的是傳位於靈禾公主,並非九皇子,天寒地凍,您年紀大了,幻聽也是有的。”

明丞相一番話說完,其餘幾位還沒有摸清形勢的輔政大臣臉色驟變,難以置信地著明丞相:“丞相,你怎麼……”

“諸卿莫要糊塗了,靈禾公主政績斐然,陛下傳位公主,難道不是情理之中。”明丞相麵不改色。

“……?”

薑司空隻覺得天旋地轉,兩眼往上一翻,徹底暈厥過去。

“薑司空?薑司空!來人,叫禦醫!”

明丞相默不作聲放開薑司空,事不關己般揣著手站到一邊。

先帝臨終前幾日感自己壽數將盡,雖未來得及立遺詔,但幾個輔政大臣都親耳聽到,皇帝傳令於九皇子。

如今寢殿中最有話語權的幾個人擺明心向謝卿卿,幾個輔政大臣都是人精,哪裏敢像司空一樣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