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受過刑罰,眼神已經混沌,太監拿著冷水又一次潑下後,他才弱聲道:“是蕭厲山、蕭厲山派我來的。”
此言一出,猶如平地驚雷起,莫說是在座的朝臣,連皇帝也身體前傾,冷道:“你可有什麼憑證!”
“蕭厲山現在何處!”
刺客吐出一口血水,看上去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帝立即看向底下的太監,太監連忙又潑了一桶水。
“是蕭厲山手下的人聯絡我的,我隻是拿錢辦事。”刺客虛弱道。
審訊官員皺眉,正要繼續審問。
“啊!”
殿中忽然想起臣子家眷的失聲尖叫。
變故突發,刺客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脫侍衛的桎梏,拔出腰間長劍,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拔劍自刎,倒在地上沒了生息。
審訊的官員顫巍巍上前,探了探刺客的鼻息後,道:“陛下、沒氣了。”
皇帝臉色鐵青。
明綺的臉色也不比皇帝好看到哪裏去。
刺客在說謊。
她幾乎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
若隻是拿錢辦事,何故在一開始不說出來,要受刑才肯說,分明就是故意受刑,讓自己之後的供詞看上去更可靠。
這哪裏是刺客,分明就是死士。
謝卿卿偷偷拉著明綺的衣袖:“蕭霽……”
明綺看向對麵的蕭霽,神情又凝重三分。
早知道有這麼一出,就不該帶蕭霽來。
槍打出頭鳥,蕭霽怕是有危險。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大皇子道:“父皇,蕭厲山逃亡流竄之徒,卻如此膽大包天,實在是可惡。”
“今日宮宴他的長子蕭霽也在這裏,會不會……”大皇子滿目擔憂,意有所指。
蕭厲山盤踞朝堂多年,也壓製皇帝多年,皇帝對蕭厲山極為忌憚,一旦碰上和蕭厲山有關的事情,皇帝就理智全無。
他完全一副被牽著鼻子走的狀態,聞言神色冷凝道:“蕭霽何在。”
明綺如刀子一般的眼神落在大皇子身上片刻,她又看向蕭霽,皺著眉,做口型讓他不要動,她有辦法解決。
蕭霽卻垂眸,裝作沒看見明綺的動作,步伐緩慢而堅定地走出來。
蕭霽跪在大殿,衣衫瞬間被來不及擦拭的鮮血打濕。
他叩首行禮,動作神態都不卑不亢。
皇帝似乎找回了些理智,冷淡道:“父債子償,今日的事情無論和你有沒有關係,你都該替父頂罪。”
蕭霽額頭碰地,一言不發。
“陛下,蕭霽……”
“明綺,看在你的麵子上,朕不會動他性命。”
“便賜他三十廷杖為父抵罪罷了。”皇帝拂袖。
明綺冷下臉。
皇帝當然不會動蕭霽的性命,蕭霽是目前釣出蕭厲山的唯一線索,皇帝又怎麼舍得斷掉。
隻是希望三十廷杖別把人打廢了。
明綺麵無表情地想。
蕭厲山多年陰影始終不從皇帝心頭散去,但皇帝顯然也不願意把事做絕,最終令人將蕭霽拖出去打。
打到一半明綺便離場了。
宮宴被打斷至此,想要繼續下去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在明綺之前,便有幾個朝臣借故不舒服離場。
像是位高如韓慶昌,也早早帶著兒子走了。
看見自家臣子滿衣服的血漬,皇帝也不好強留,大手一揮便點頭放人離開。
輪到明綺告退時,皇帝難得歉然道:“今日事發突然,這場慶功宴舅舅定然從別的時候補給你。”
皇後也難得開口:“明將軍救本宮一命,不日本宮會備禮感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