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儒家那一套,又是“親親相隱“,又是”刑不上大夫”,左一層枷鎖,右一層枷鎖,如此一來,究竟是儒法,還是法儒?
打破儒家封鎖的機會就在眼前,就從這一樁“殺嬰案”開始!
從這一天起,法理終將打破禮法。
熹和二年冬,新律頒布。
新律詔書頒布的當日,程靈一收到公文,就立即命人前往殺嬰案發生的那家,鎖拿了當時參與溺死女嬰案的所有人。
主犯死刑,從犯流放!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又豈能因為受害者是一名尚且不能說話的嬰孩便輕判,甚至是不判?
受害者是嬰孩,更應該受到憐憫與愛護才是。
這一樁橫跨了一年之久,牽動了天下讀書人的心,甚至引動了儒法之爭的殺嬰案,終於以此重叛而宣告了結案。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這吃人的禮教不給公道,那就讓法理的光芒撥開青天!
此案判結,熹和二年的冬天也就這樣過去了。餘波震蕩且不多提,畢竟儒法之爭,它不是一時之爭,而是長久的抗辯。
熹和三年到來,這個時候,蕭蠻給程靈的密信內容又有了變化。
除了日常瑣事和吐槽大臣以外,他居然開始暗戳戳地給程靈寫情書!
諸如:“天有日月,吾有卿卿。日月常相伴,而卿卿難得見。”
又或者是:“昔年柳橋一別,風雪已渡三載。柳枝又發新芽,春風正好,君可緩緩歸矣。”
呃,這可怎麼招架?
蕭蠻又十分委屈地在信裏傾訴:“三年孝期將至,吾又被催婚了。頗有許多女子不知臉醜,徒然稱美,自作多情壞我清淨。豈不知在我眼中,別君之外,世上皆醜怪!”
“吾一再拒絕,不堪其擾。卿卿若有妙計,還請救吾!”
程靈:……唉。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回京去救他了!
蓬萊池邊,蕭蠻伸出手,程靈便與他相牽。
池中的錦鯉又嘩啦啦躍起,其中一條特別有勁,啪嗒一下竟是躍過了水岸,拍著尾巴落在蕭蠻與程靈身前。
程靈回想著蕭蠻在信中的一些言語,便在此時,倏然一笑。
一笑百花皆開,春風又度。
蕭蠻大喜,連忙命人撿起地上那條錦鯉,好生養活,又叫人定做了一塊金牌給這錦鯉掛上,賜名鴛盟。
後來,有人見到陛下與武安侯牽起了手,遊走在蓬萊池邊。
見過的人迷迷糊糊,渾渾噩噩,隻覺得自己是瘋了。
直到幾日後,陛下在朝堂上宣布,要與武安侯成婚,武安侯加封武安王,又為帝後,雙爵並稱,二聖臨朝。
群臣:……
臣子們才知道,不是他們瘋了,是陛下瘋了!
不,又或者這是武安王謀朝篡位的新招數!
什麼?陛下說武安王其實是女子,說他們早有鴛盟前定,天地為證。所以,他們的結合是受到天地祝福,祖先期許的?啊呸呸呸……
什麼?陛下又說,武安王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天下第一,絕代天驕,所以她做皇後,不在深宮,仍在朝堂?
嗬嗬嗬,嗬嗬嗬……
就知道這是武安王謀朝篡位的新把戲,可歎陛下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偏偏還是要信“他”!
是的,即便蕭蠻都明確說了程靈其實是女子,還是有太多的人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大家隻覺得這要麼是陛下瘋了,要麼就是武安王的陰謀。
武安王是女子?這怎麼可能?滑天下之大稽啊!
不信不信就不信……
可惜,再多不信也阻止不了蕭蠻立後的決心,更沒有人敢因為這個在程靈麵前鬧——
哦,不對,其實是有人鬧過的。
奈何程靈隻是多給了一個眼神,跳出來罵她“心機叵測、顛倒乾坤、奸佞之徒、妄據神器”的那位老大人就忽然之間自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