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前。
“你跟之前真的完全不一樣了,很明顯就能看出來。”
林醫生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慈祥地笑著:“原本我還在想半年時間是不是太短,但看你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需要有什麼顧慮了。”
季殊容拉開凳子坐下,兩條腿悠閑地搭在一起:“半年很長的,度日如年都不為過。”
“那是因為你心有所屬,所以歸心似箭。”林醫生笑了幾聲,接著問道:“安眠藥還在繼續吃嗎?”
“偶爾吃。”季殊容說,“我的睡眠比之前好了很多。”
林醫生說:“那就好,可以慢慢嚐試著擺脫藥物,你跟你愛人住在一起吧?睡前多跟他聊聊開心的事。”
季殊容搭在腿上的手指敲了敲,嘴角微彎:“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開心。”
林醫生又問了一些問題,大多是關於他和江景的日常,借此觀察他的反應。
說到最後,季殊容看了眼牆上掛的鍾表,禮貌頷首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林醫生笑起來:“你愛人在外麵?”
季殊容點了點頭:“我怕他等太久會擔心,下次見麵再聊。”
“等一下。”林醫生說:“雖然不敢完全保證,但你的病複發的幾率應該很小很小,祝你們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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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落日總是姍姍來遲,六點多的時候天還亮著。
江景跟季殊容拎著東西進門的時候何燕剛好洗了一盤水果,何詩韻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門響一躍而起,脆生生喊了句:“哥哥!”
江景應了聲,把東西遞給何燕,猶豫兩秒還是叫不出那個稱呼,隻是低聲道:“阿姨。”
何燕聽了卻很高興,忙招呼兩人坐到沙發上,嘴裏還念叨著:“哎呀,回自己家還帶什麼東西,快來吃水果,飯正在做,待會就能吃了。”
江景緊挨著季殊容坐下,拿起一塊西瓜正要遞給季殊容,半途想起什麼,手臂硬生生轉了個彎,遞到江政麵前,“爸,你不吃嗎?”
江政沒說吃也沒說不吃,下巴朝桌子一點,說:“放這兒。”
江景乖乖給他放過去。
江政一動不動地坐在單人沙發上,手裏捧著一份報紙,表麵上看得很認真,實則餘光一直落在兩人身上。
雖然知道自己很難再去拆散他倆,但他總覺得這事還有回旋的餘地,因此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給兩人洗腦,結果還沒想好該怎麼說,就見江景親手剝了個葡萄喂到季殊容嘴裏。
江政:“……”
他剛瞪起眼,正欲發作,又見季殊容抽了張紙巾幫江景擦嘴。
江政:“…………”
這兩人還真無法無天了!
他把報紙重重一摔,站起身來。何詩韻“哎呀”一聲,歪著頭揮手示意他走開:“爸爸你擋著我看電視了。”
江政正要說話,廚房裏的何燕探頭出來喊:“哎!吃飯啦!老江過來端菜。”
“……”
“快點!”何燕催促道。
江政有氣沒地撒,默默熄了火。
吃飯的時候江政瞥到江景手上的戒指,一口氣沒喘上來,魚刺卡在了嗓子裏。
何燕見他咳得滿臉通紅,站起身說:“我去給你拿瓶醋。”
江政哆嗦著喝了兩口醋,酸得心尖都在顫。
他緩了好一陣,把魚肉撥到一邊,嘴裏的話轉了好幾個來回,最終若無其事地問:“誌願都填好了?”
江景正在啃一塊豬蹄,點點頭:“嗯。”
“不改了?”江政抿了口酒,狀似無意道:“要不要去離家遠一點的城市?”
江景擦擦嘴,說:“不了,留在這兒挺好的。”
江政還抱有一絲希望:“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江景相當果斷:“不考慮了。”
“……”
江政垂眼放下酒杯,話頭轉向另一個人:“你做什麼工作?”
季殊容把剝好的蝦放進江景碗裏,抬頭笑笑:“在一家軟件開發公司上班。”
“忙嗎?是不是要經常出差?”
“還好。”季殊容說,“小景不喜歡一個人在家,除非是推不掉的工作,一般情況下不會離家太久。”
江政:“……”
他覺得把兩人叫回來吃這頓飯是個相當錯誤的決定,純粹是在給自己找氣受。
飯菜基本都是江景愛吃的,江政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尤其是看到眼前兩人還在膩膩歪歪,他更是沒眼看,直接起身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