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德的節帥衙署設在江陵城內一所豪宅當中,回廊曲折,既深且長,一路上不知道過了多少進的院子。每一處門口階下,都有披掛整齊的軍卒一動不動的侍立站崗。
江陵當然不是四川製置副使的駐地,重慶才是呂文德該去駐紮的地方。隻是重慶以東的涪州已經被蒙古軍控製,宋軍京湖方麵和四川方麵的水路交通已經中斷。如果從地圖上看,宋軍在四川的軍隊已經被分割成了四部分,一部分是占據川口的呂文煥、呂文福所部;一部分是占據重慶、瀘州、播州一帶的劉整和楊文(播州安撫使)部;還有一部分就是困守釣魚城的王堅;再一部分就是占據嘉定(樂山)的俞興部。
而蒙古軍將四川宋軍和京湖分割的關鍵點就是涪州,這涪州和釣魚城一起,便是眼下四川戰局的關鍵所在。
如果蒙古人攻陷釣魚城,他們就能移動大軍運用於重慶、瀘州,重慶、瀘州二城一失,宋軍在四川的主要據點就隻剩位置偏僻的嘉定孤城,再無堅守下去的可能。
而宋軍如果奪取涪州,就打通了京湖和四川之間的聯絡,集結在江陵的大軍就能逆流而上進入重慶,同劉整、楊文所部會師,再北上同蒙哥會戰與釣魚城。
因此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宋蒙雙方就圍繞著釣魚城和涪州展開了一連串的惡戰。隻是交戰都是以防守一方的勝利告終,四川大戰隱約有陷入僵局的可能。
而陳德興的到來,似乎就成了宋軍打破這僵局的關鍵!
所以在陳德興到達江陵的第二天一早,呂文德就遣人將呂師虎、範文虎兩人請到了自己的衙署。
不知道走過了多少個門廊,呂、範二人已經來到了節堂之前,階下分列著更多的士卒,台階寬大,直直通上敞開的大門。白虎屏風,就擺在正當中,這便是所謂的白虎堂了。
呂師虎和範文虎都是呂家之人,自然可以直入白虎堂,繞過白虎屏風,就到了寬大的節堂之內。節堂內的布置並不奢華,一張雕花帥案在前,當中是一個巨大的木圖,擺在四張拚在一起的方桌上麵。四下裏整齊的擺放著兩列案幾和座墊,四角有香爐,沁人心肺的香氣,就在這節堂之中浮動。
黑麵孔的呂文德就站在木圖旁邊,頭戴烏紗軟帽襆頭,紫袍玉帶,玉帶上隻掛了一個金魚袋——這紫袍金魚袋是四品以上的高官才能使用的,呂文德官拜節度使,是從二品的大員,自然有此殊榮。
呂師虎和範文虎看見呂文德,都深深拜伏行禮。呂文德隻是一揮手,道:“免了,快給我說說霹靂水軍有幾成空額。”
宋軍大都是有空額的,不過空額多少卻是不一的,一般來說,空額少一點的部隊是精銳,多一點的部隊就是弱旅。
“大伯,霹靂水軍從無一個空額。”呂師虎非常肯定地回答。
“從無?”呂文德眉毛一揚,“真的?”
“千真萬確!”呂師虎道,“霹靂水軍紀律森嚴,非是尋常諸軍可比!”
“訓練如何?”
呂師虎沉吟一下,回答道:“霹靂水軍訓練嚴酷,一日兩操,上午一操自卯時三刻至午時一刻。午後一操自未時至申時。兩操前後還有將官宣講大義。此外軍中還有隨營武校,專門教授軍官……”
“什麼?還有武校教授軍官?”呂文德一笑,“這教出來的人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