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撤離的指令,但他堅持申請高空跳傘,那個小女孩被救下來了,但是…”
隊員的眼睛有些紅,沒繼續說下去。
公路荒寂,黎煙的額抵在車窗上,手被沈縱京握著。
她的渾身都發著抖,隻有被沈縱京握著的那隻手能感知到溫度,他的另一邊手肘撐在膝上,精神也沒有多足,整趟深夜航班上他都在安撫三家的長輩,周成海失聯,周家的,林家的,沈家的,所有人的消息都發到他這兒。
他的眼睛也是紅的。
但還記得關注她的狀態,遞水遞紙,一隻手始終握著她的。
車開到基地旁邊的安置酒店。
辦理入住時,黎煙的手機進了一條消息,是失聯了八小時的周成海發過來的。
周成海在酒店頂樓的天台。
這個永遠光鮮整潔的中年男人,此時一身潦倒地坐在幾個啤酒罐間。
聽到腳步聲,他短暫地抬了下頭,看一眼黎煙,再看一眼攬著她腰身的沈縱京,沉默無聲地開了最後一罐啤酒。
周成海的手機在給她發完那條消息後就恢複了關機狀態,因為此時沈縱京的手機又開始進消息。
不出意外還是三家長輩的,他腦子轉得很快,但也被周成海的反常舉動弄得有點懵,看了周成海一眼,斟酌著消息怎麼回。
右手仍攬著她的腰身,攬得特別緊,她抖得沒那麼厲害了,其實已經知道結果了。
都已經知道結果了。
海風夾雜著驟雨,把三人的肩身都淋得濕透。
喝了幾口酒,周成海才開口,對著黎煙說的。
“我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生父,嚴格來講,我並不關心你的生父是誰。”
這並不是一句醉話,黎煙愣了一下,周成海繼續說:“周昊不是你的哥哥。”
她問:“什麼意思?”
頭腦中一片混亂,她回頭看沈縱京,沈縱京發消息的動作也停下來,他也不知道。
周成海沒有回答的打算,再喝一口酒,自顧自地繼續。
“我很討厭你,討厭你的母親,他原本也該如此。”
“但是...”啤酒罐當啷一聲落在天台的水泥地麵,周成海說,“算了。”
這兩個字仿佛讓他卸下一口氣,整個人也徹底垮掉了,周成海轉過身,不再跟他們有對視,握著護欄:“整件事裏你母親也隻是無辜的可憐人,我堅持的那些,現在也無所謂了,都無所謂了。你要的錄音證據在我辦公室的電腦裏,密碼是0415。”
0415,周昊生日的後兩天。
這個日期仿佛對周成海有什麼別樣的含義,說出這串密碼的時候,他握在欄杆上的手突然收緊。
是沈縱京先反應過來的,沈縱京到欄杆旁的時候,周成海的整個身子已經在天台外。
誰都沒料到周成海這一猝不及防的舉動。
沈縱京安撫:“叔叔,您先別衝動。”
黎煙抽出手機打報警電話。
但周成海隻是一身酒氣地看著遠處的黑色海域,過了一會兒,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淡淡說了四個字。
“不算衝動。”
遠處的鐵路駛過一輛火車,車輪壓在鐵軌的聲音摻雜在海浪中。
臘月二十四日清晨四點三十分,知名企業家周成海墜樓身亡。
這晚的一切混亂而荒唐,作為目擊者錄完口供回來,天已經開始亮。
沈縱京去酒店旁邊的便利店買白桃牛奶。
黎煙抱膝坐在外麵的長椅上,天光大亮的那一刻,她看到一個小女孩。
四五歲,白色公主裙,眼睛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