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煙反應過來,耳根一刹紅。
沈縱京八風不動地改完最後一筆,遞過去。
阿深一邊接,一邊繼續評:“彪得很。”
黎煙掃了一眼那個圖紙,由於酒勁暈暈乎乎沒看太清,但起碼確認了不是什麼名字縮寫一類的,自然更不會是她的。
實在想不出沈縱京為什麼臨時起意紋了這個紋身,也許是跟她的彼此禍害生了效果,把他的離經叛道從骨子裏給帶到表麵。
沈縱京那個紋身不複雜,所以沒紋多久。
他紋的時候,黎煙在外邊又抽了兩根煙,在濃重的煙氣裏仰著頭,看著黑暗裏還陰雲密布的天。
鎖骨上的紋身被煙氣打著。
阿鼻。
抽完第二根煙,她沒繼續,拿著煙盒走到垃圾桶邊,扔之前停了幾秒,拿了粒沈縱京放進去的糖出來,扣上煙盒蓋,繼續扔進去。
煙盒碰到桶身,咚地一聲。
她慢慢剝了那粒糖。
甜意虛無縹緲。
腐壞清晰可聞。
沈縱京已經紋完了,抄著兜站在門口,領口被風打著,看來三倍價錢挺好使,效率挺高的。
阿深送他出來,他付錢時掃了眼櫃台上擺的一包餅幹:“這個賣嗎?”
“免費送。”阿深笑得諂媚得不行。
黎煙看了眼轉賬界麵,大概明白阿深為什麼諂媚成這樣了。
數字有零有整,沈縱京把餅幹錢也轉了,拿了那包餅幹遞她。
黎煙晚上沒怎麼吃東西,便利店又關門了,這時餓勁兒上來了,拆了餅幹吃。
邊吃邊出神,差點踩空,被沈縱京撈了一把。
沈縱京因此看她一眼:“想什麼出神成這樣?”
她沒答,反問:“你呢?”
“睡覺。”他的手抄回兜,補兩個字,“跟你。”
依舊是混球作風,直白得不行。
“沈縱京,”她的指骨撐著下巴,“你真是個狗東西。”
第25章 刺
頤園東路的球場還亮著燈, 天氣涼下來了,打球的人也多了。
黎煙坐在鐵絲網外的一排長椅上,披著沈縱京的衝鋒衣, 抱膝看著三號場的球賽。
籃球碰地再回彈的悶響, 滾沸的歡呼聲, 充滿活氣。
挺好的。
球場外的產業鏈開始建起來了, 對麵的商店還開著, 櫥窗裏擺著一個洋娃娃。
她看了一會兒,想起曾經有過很像的一個。
從櫥窗拿下來的, 很新,很漂亮,表情並不生動,但是大而安靜的眼睛很好看。
她經常挑天氣好的時候把娃娃洗一洗,在太陽底下曬一曬,所以娃娃身上總沾著太陽的味道和一股淡香, 特別鮮活。
直到一個天氣很好的周末, 她在出門前把娃娃晾在陽台上, 從補習班回來的時候看到衣架空蕩蕩的。
洋娃娃沒了。
林月如說它被風吹掉了,沾了很多髒泥, 估計洗不出來了, 所以扔了。
她下樓去找, 垃圾處理車來過,垃圾箱已經空了。
可以預見, 這個娃娃行將在髒汙中腐爛, 最後被一把火灼燒幹淨。
一個很漂亮的洋娃娃, 就這樣在一個午後,毫無預兆, 安靜又輕而易舉地毀掉。
黎煙移開視線,頭埋回手臂間,眼睫眨動一下。
沈縱京從商店出來,照例買了老三樣,右手虎口多了罐熱牛奶,懶洋洋在她旁邊坐下,把那罐熱牛奶撂她手邊,朝對麵球場看了一眼。
“看賽?”
“沒有,”她徐徐把熱牛奶握在手心,“有點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