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尼祿繼承的臉來自那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的母親,那前王也不會對這張假如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產生錯覺,然後在某天的宴會喝醉酒時一個口胡就要答應把這個楚楚可憐的“幺女”嫁給自己手底下最得力的將軍——

“斯塔提婭這個樣子哪裏能和他們結婚?!”什麼都沒發生,因此尚未被流放的戰神坐在一邊,舉著周身雷光電鳴的長槍,槍尖仿佛要刺破空氣般的一個上挑,徑直指著被嚇到酒醒瑟瑟發抖的將軍。“臭老爹,你不會忘了斯塔提婭的身體——”

已經長成少年體型的尼祿拉了拉戰神的衣角:“大哥……”

“別怕,”偶爾也會摘下黑曜精鐵頭盔的戰神露著一張狂野帥氣的臉,粗濃卻不雜亂的眉峰聳起,鼻梁挺直到反光,不怎麼有笑紋的薄薄唇角此刻微微勾起一個與平常冷硬形象截然不同的溫柔彎角。“我知道的。”

聽戰神這樣一說,尼祿稍稍鬆開手,他知道大哥一向說到做到。

戰神毫不在意坐主位上的前王此時表情多麼難看,收起槍把尼祿往懷裏一攬一抬,讓尼祿能順著這股力道穩穩地落座到他骨骼堅硬的右臂上。少年清瘦纖細的體型在他肌肉結實的健碩體格麵前就像是剛出生的幼崽一樣柔弱。

“我帶斯塔提婭出去走走,”他沒有征求前王的許可,隻是通知一樣地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安東尼將軍也是,想要個妻子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妹妹’這麼小小的一個,你居然也敢打‘她’的主意——”

“等一會兒我把斯塔提婭剛才說想要的書買回來,就去你那兒‘坐’會兒吧,到時候你可要熱情地歡迎我唷。”

一聽這話,安東尼將軍手裏的酒杯一個拿不穩,徑直墜往地麵,嘩啦一聲碎成滿地密密麻麻的玻璃屑,在溫暖燦爛的陽光下折射出猩紅慘烈的未來。

人族的神祇自身會有一個不受任何限製當場召出、隨時能使用的專屬武器,那是自身純淨血脈的具現化;如果出現兩個以上的武器,那就證明這位神祇有被混入其他種族的血統,並非幹淨的人族神祇。而這在種族戰爭剛結束後的那段日子裏是無法被接受的——

一直以為是身體不好才喚不出自己本命武器的尼祿,直到成年後的某一天終於叫出了它們——隻有在白天出現的槍,隻能在夜裏現身的弓。

“……你為什麼要和他長得那麼像,”大哥痛苦到極致的嘶啞嗓音在耳邊久久回蕩,“甚至連這個弓也和他是一樣的!為什麼?為什麼啊?!要是沒有你的話就好了,這樣我還能再騙自——!!!”

尼祿猛地睜開眼睛,下一秒忽然怔住。

——正上方有一張五官熟悉英挺野性,此刻表情卻十分凶狠難看,連帶著整個麵相都看起來很可怕的臉,正睜著形狀鋒利眼周發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

尼祿:“……”

這受到驚嚇於是連力氣都下意識用上十成的一拳還來不及揮出,就被陸衡以更看不清動作的速度立即伸手按住,啪的一聲悶響,硬生生地摁回床鋪裏。

這種被單方麵壓製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這麼一個身高體壯的男人在自己上方壓著,讓自個一點掙紮的辦法都沒有,這種在力量方麵的極端差距讓尼祿很是焦躁。但這樣一通折騰,認出陸衡的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放鬆身體不再繼續僵持:“我已經認出來是你啦,不會再打你的,可以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