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玥拿一塊桂花糕遞給辛照昌,“這塊桂花糕是用攬月閣中的桂花樹做的,皇兄嚐嚐味道如何?”
辛照昌吃下一口,微微笑道:“軟糯香甜,入口即化。”
味道雖好,但他卻沒有心情再吃第二口,而是放在了小碟中。
辛玥道:“今日我在做這桂花糕時,看到一隻飛蛾,撲火而死,不禁想,飛蛾的生命可真短暫啊。皇兄可知,蜉蝣朝生暮死,夏蟲不可語冰,蟪蛄不知春秋,世上有很多生命,都很短暫,他們根本沒有權利選擇何時生何時死,包括一些貧苦百姓,他們每天所想隻有吃飽穿暖,皇兄自小被哮症所累,都覺得痛苦不堪。可皇兄知道嗎?這世間還有一些人,生來就是殘疾啞巴聾子瞎子,他們又該如何活?更有一身患重疾的人,身體的疼痛時時刻刻都伴隨著他們,但他們大多數人都努力地活著,熱愛著這個世間,所以一個健康的人能活著是件很寶貴的事,這也是為何我想勸皇兄不要再殺戮的緣由。”
辛照昌低著頭道:“玥兒說得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做不到,一想到我將自己籌謀半生得到的一切都拱手相讓就覺得不甘心,還有玥兒你,也要離我而去了……”
他還想說什麼,卻看見辛玥起身坐到了他身邊,很顯然是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不管她想說什麼,哪怕是繼續勸阻,他也想再多聽聽她的聲音,便不再繼續說。
辛玥道:“那隻飛蛾還讓我想到,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種鳥,一生都執著不停地尋找荊棘樹,找到後就紮進又長又尖的荊棘上,身體流著血,眼中流著淚,卻唱著淒美動人的歌,一曲終了,氣竭命殞。或許皇兄就是這樣的人,執著熱烈,不達目的不罷休,哪怕死也絕不妥協。
可他們是與生俱來,我想,皇兄應該不是,臣妹幼時也躲在暗處看幾位兄姐在一處玩耍,那時皇兄明朗靈動,和如今不一樣。皇兄應是慢慢變得陰鬱偏執,或許從討好德妃卻又不被德妃所喜開始,或許從久病不愈開始,或許從知道身世開始。
我想試著理解皇兄,試圖改變皇兄,可這世上沒有感同身受,我無法理解皇兄,也沒有改變皇兄。但那些將士是無辜的,他們本可以活著……”
“玥兒,”辛照昌打斷她,溫和地握著她的雙手,淡淡笑著,“我方才已召鎮國將軍入宮了,告訴他打不過撤退便是,也已吩咐了蕭清,若張重渡攻進來,不要去拚命。”
辛玥的眼睛亮了,“皇兄,你說的都是真的?”
辛照昌寵溺地笑著,眸中湧上熱淚,撫摸著辛玥的發鬢,“方才我還有話沒說完,我雖不甘心,但也知道守備軍絕對抵擋不住張重渡帶領的軍隊,可讓我禪位絕對不可能,窩囊地讓張重渡饒我一命也絕對不可能,我也不在乎那些將士的性命,我之所以最後決定這樣做,是因為我的玥兒看不得血流成河,見不得殺戮,你已經恨我夠多了,我不想你再對我心生怨恨,既然難逃一死,就在死之前成全你一次吧。”
他的淚從眼眶滑落,“玥兒,別和張重渡太幸福了,我會嫉妒的。”
辛照昌拿起吃了一口的桂花糕塞進口中,大口嚼了起來,“玥兒親手做給我的,我一定都要吃完。”
說著,他又去夾菜,大口大口吃著,邊吃淚邊流。
辛玥也禁不住淚流滿麵,她給辛照昌倒了一杯梅子酒,“皇兄,慢點吃,小心噎著。”
辛照昌端起梅子酒喝完,繼續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