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剝開最後一層,曲無言露著半邊肩膀,驚慌失措地勸告:“我自己來就行了。”

師妹卻置若罔聞。

她挑開曲無言胸`前被鮮血浸濕的白色紗布,囫圇地將血止住,不吝惜的把傳說中治療外傷的聖藥一整瓶都倒了上去。

“忍著點。”她表情淡淡,快速的將他的傷口重新包起來。

曲無言看見師妹額角冒出的汗珠,猜測她應該也是緊張的,看著身上粗糙不已的包紮手法,他沒出聲。

一通忙活之後,寧小春坐在床邊,和他大眼瞪小眼。

“師妹怎麼能隨意將外人帶入房間。”許久之後,曲無言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你是師兄,不算外人。”

“師妹又怎知我是你師兄。”曲無言眉頭微皺:“若是師兄就是想殺你的壞人呢。”

他將僅剩的內力彙聚到指尖,打算趁她不備取她的性命。

薛小春指著他床上那塊他掛在身上的玉佩,說:“雙魚銜珠佩,我也有。”

魚她在師父身上看見過,師父把雙魚銜珠的“珠”給了她,另外一塊在素未謀麵的師兄身上。

“喜著青衣,麵容俊逸,桃花眼。”她掰著指頭數曲無言的特點,這都是薛小春在師父提及師兄的隻言片語裏自己提煉出來的。

曲無言還沒在甫一打照麵,師妹就也認出了自己的情緒裏回過神來,就見師妹歪著頭,漫不經心地說:“都對上了,不是麼。”

“就算是壞人,以你現在這副破敗的身子,怎麼贏我?”她麵無表情:“真想害我,殺了喂魚就是。”

曲無言被她黑黝黝,沒有一絲亮光的眸子盯著,突然覺得渾身發涼。

師妹和信裏的形象完全不一樣,他以為她是內心陽光的嬌嬌女,麵甜心也甜,所以很會討人喜歡。

沒想到是個亦正亦邪,心狠手辣的小魔女。

那一瞬間,曲無言甚至懷疑師妹是不是發現了自己的意圖,也想殺了自己,他感受著指尖的那一絲內力,打算在師妹轉身時就穿透她的後背心,給她致命一擊。

誰知師妹從他身上跨過去,直接盤腿坐在床裏麵開始打坐。

曲無言這才發現師妹沒穿鞋,一雙雪白的赤足被風吹得有些發青,他問師妹:“怎麼不穿鞋?”

師妹淡聲說道:“今日起晚了一炷香,要練劍,等不及了。”

曲無言怔了一下,早知道師妹是個武癡,卻不知道她連這一時半刻也等不及。

“那剛剛怎麼不穿?”

“你一副馬上就要死了的樣子,要上藥,來不及。”師妹半闔著眼睛,冷漠的像廟堂上端坐的神佛,說出的話卻讓曲無言心中一暖。

“連衣裳都沒穿,也是因為來不及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曲無言手上那一點內力散了,他看著師妹說:“雖說師妹是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早春的江風畢竟寒涼,萬一得了風寒就不好了。”

師妹哼了一聲,說他聒噪。

她臉上微紅,見曲無言總盯著自己瞧,才終於說出實言:“好吧……其實是我不會。”

曲無言早知道師妹是個武道天才,除了習武,其他俗物一概不理,也沒什麼自理能力,他上船這麼久,不見她身邊丫鬟的身影,便猜到她這副樣子是因為無人替她打理。

薛小春練了一上午的劍,內力早就耗空,他一說總感覺艙房內的冷風無孔不入,她居高臨下看著曲無言,哼哼著說:“你幫我穿嗎?”

曲無言從師妹神情中窺出一絲不好意思,心中暗想,她這時才像個小少年,符合她的年紀。

見他不說話,師妹表情淡了,她身子一歪也躺在床上,半邊身子鑽進被窩裏,打了個哈欠:“不穿便罷了,反正我也不下船,等明天到了渡口,讓師父到船上來幫我穿了再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