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複雜。
十點半,門準時被敲響。
桑暮心頭一緊,忙趕著去開門,然而邢舟出現在她眼前的那刻,他卻愣正在原地。
和平常隨性的打扮不同,邢舟今天穿著襯衫,長褲,皮鞋。收斂了不少戾氣,看著有點野性紳士的意思。
他的雙手都提著禮盒,甚至身後的樓道裏也放得滿滿當當。
就一晚上和半上午,他從哪兒置辦來的這些!
桑暮還在愣神的功夫,康文芝和桑儒正已經走了過來,邢舟禮貌喊人,“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邢舟。”
語氣溫和,姿態謙順。
桑暮回頭,看著爸媽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成了一半了。
這頓飯比桑暮想象的要順利得多,邢舟就想特別準備過似的,問什麼都對答如流。禮貌大方注意分寸,主動幫忙打下手,短短幾個小時,康文芝和桑儒正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趁著邢舟和桑儒正聊天的時候,康文芝把桑暮拉進房間,沒多說,比了個拇指出來,“可以,找對象的眼光像我。”
桑暮差點笑出聲,“我當你誇他了。”
臨走前,桑暮主動要送邢舟下樓,門口換鞋的時候,差點撞到玄關的櫃子上。
然而痛感沒有傳來,有什麼東西在後麵墊了下。
一回頭,是邢舟的手掌。
“你沒事吧,疼不疼?”桑暮剛才那一下可不輕,忙擔心地去抓邢舟的手。
邢舟笑著輕攬上她肩膀,“沒事,就磕了下。”
桑暮後知後覺,旁邊還站著康文芝和桑儒正。她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就見二人以一種極為滿意的視線看過來。
看樣子,這一關是真算過了。
剛剛一直沒機會問,兩個人下樓後,桑暮才拉了拉邢舟的手,“你好會說話,我爸媽應該挺喜歡你的,你看著一點都不緊張。”
“不緊張?”邢舟笑了聲,捏住她的手指,“我的手都出汗了。”
天知道邢舟昨天晚上都經曆了什麼,從接到桑暮讓他去家裏吃飯的消息那刻起,邢舟就沒怎麼合過眼。
把白天記的筆記看了又看,提前想好要準備的禮盒清單,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門,還買了身衣服,緊趕慢趕,生怕遲到。
別看他整個過程自然的很,光是一句叔叔阿姨好就練了百遍,生怕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他這小心謹慎的模樣,桑暮還覺著挺稀罕。她掃了眼邢舟今天的打扮,幹淨的白色襯衣,和往日的風格很是不同。
“你穿襯衫還挺好看的。”桑暮沒吝嗇誇獎。
“那成。”邢舟牽著桑暮往小區外走,“你喜歡,我以後就多穿給你看。”
想到邢舟每天泡在車行,肯定還是更寬鬆的衣服更為合適,桑暮隻當是個玩笑話,“你哪兒來那麼多機會穿給我看?”
聞聲,邢舟停下步子。
他看向桑暮,突然低頭到她耳畔。
“在床上啊。”
“你想不想試試扯我襯衫扣子的感覺?”
“……”
此刻的邢舟白襯西褲,說出來的浪.蕩話卻毫不掩飾,實在衣冠禽獸!
那畫麵被他描述得太生動,桑暮臉瞬間紅了。
“邢舟!你怎麼每天都想——”
後麵的話沒說出口。
害羞的兔子張牙舞抓起來,反而更加刺激灰狼。
他們走到樹蔭下,借著粗壯的樹枝遮擋,邢舟吻了吻桑暮的臉。
“嗯,每天都想,想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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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棲塢那天,桑暮突然想去看海。
邢舟對她當然是有求必應。
他們在車站寄存了行李,而後打車去了最近的海邊。
五六點的時間,海邊的陽光已經從熾烈變得溫和。日頭西沉,金燦燦的光鋪在海麵上,遠處的波瀾一層層往岸邊堆疊。
浪花衝向沙灘,又溫柔地碎裂開,滲進礁石和沙堆。
遠處落日墜海,像揉碎了橘子染遍天空。翻卷的雲層不規則地在天際鋪開,是浪漫的粉,絢爛的紅,也是熱烈的橙。
海風卷來浪的鹹涼,邢舟和桑暮牽手沿著海邊走,落日勾勒剪影,晚霞從不落單。
桑暮的手被牢牢裹在邢舟掌心,隨著走動微微擺蕩。
抬頭看,一半是大海汪洋,一半是暮色璀璨。
邢舟偏頭,就見桑暮看著海麵,餘暉落在她卷翹的睫毛上,清亮瞳孔裏是海天一色。風吹著她的頭發,掃到他手臂上,輕飄飄的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