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還是兩府聚在一處過的,這是定北王訂的規矩,分府不分家。
春上朝廷正式替永王平反的消息出來了,六尺多長一道聖旨,寫清了永王蒙冤的前因後果,但是過程當然不是如內幕那麼直白,到底關係著先帝以及皇家的聲譽,罪責都推到了忠勇侯段家身上,太祖帝和先帝乃是受段家挑撥而冤殺了永王府和竇府幾百口人。
已然成為了過往的段家於是又一次被翻出來,成為百姓們恨不能剝皮抽筋的大奸臣。
琉璃雖然略覺不厚道,可是段家已然破敗至此,不可能再讓他們遭受什麼大的懲罰,就連段家老二和祈氏一家也早已隱姓埋名過起了平民日子,就讓他們聽人罵個幾句也算不得什麼。
詔告天下那日,徐靳二人全都攜妻帶子進宮接受朝廷安撫。陸詔在事先征求了徐原的意見之後,下旨將原先廢棄的竇宅推倒,照原來的模樣重建了竇府還給他,徐原不欲入仕,陸詔便賜了他大量金銀寶石。
靳宣早歸入宗人府,陸詔按照規製也赦封他為臨江王,領郡王府一半的俸祿。閔華允授臨江王夫人。
這宗大案平複之後,徐原靳宣相約到了淮安王府一趟。
“當初沒有師父,也沒有我們的今日,我們欲挑個日子回江南修繕一下師父的墳塋和故居,想問問你們的意見。”
琉璃是徐家唯一的後人,當然她的意見最重要。
琉璃順手看了看記事簿,又翻了翻皇曆,說道:“外公的祭日在冬月,我看不如就這個時候去。正好我趁這幾個月也理理手頭事務。”
徐靳二人相視一眼道:“也好。”
琉璃回頭跟祈允灝商議了下,祈允灝道:“我們成親這麼久,我也早想過跟你回去拜拜你的祖先。兩位師叔既然有這樣的意思,我看甚好。慎哥兒也大了,我們索性帶他一起去。”
琉璃雀躍道:“我想在那裏住些日子!”
祈允灝道:“那我去請長假。”
琉璃撲進他懷裏。
徐原聽說琉璃想在江南小住,便與她道:“那索性趁這幾個月先把房子修繕好,到九月份大家都可以過去住了。在自己家住,總比在外頭住要好。”
靳宣道:“如今東閣裏正有班好工匠,我撥幾個過去,幹脆將它好好修修,以後每年我們南下拜祭的時候,就都有地方住了。”
琉璃聽著也高興起來:“那得有個人看屋子!”
“那還不容易?”祈允灝笑道:“南田離餘杭極近,可以請三舅舅幫忙派兩個人過去。”
葉懷昌回去之後,就立即回了封信,說太夫人邀請祈允灝和琉璃回去做客。隻是南下並不是能說走就走的事,所以一直拖著沒行動。但是書信倒是一直來往著。
他們這裏商議好了,陸詔卻也聽說了。他想了想,說道:“徐公雖然曾下毒於先帝,可他品性端方,義薄雲天,是世間之真君子。這樣吧,修繕宅子的銀子朝廷來出。另外,朕再追封他為龍華閣大學士,按規製修繕墓塋。”
徐家已經沒有男丁,就是封個王,對朝廷來說也沒什麼實際損失。
琉璃知道他是賣個順水人情,嘴角扯了扯,卻也沒再與他扯皮。
聖旨一下,靳宣和徐原就成了負責大學士徐慎故宅與墓塚修繕的專項欽差,暫由宋子玉擔任東閣總管事。
靳宣徐原那裏守了一整月,墓地先行修好,宅子還需要半個月。
葉懷昌親自帶領幾個人到達的時候,徐原正在掃院子。見到他親自前來,也不由得有些意外。
但是葉家名聲在外,如今又是扯得上的親戚,徐原靳宣自然倒履相迎。
“徐公的美名如雷貫耳,在下卻未曾能親眼目睹徐公之風采,甚感遺憾。日前聽說乃是要人替徐公打理居所,在下按捺不住仰慕之情,便就親自來了。”
葉懷昌言語一向禮貌溫和。
徐原道:“先生不辭勞苦,令在下與師弟無言以表。”
葉懷昌道:“能為徐公盡一份綿薄之力,也是在下乃的榮幸。”
文人碰麵總少不了這些謙詞,但是一來二去,因為彼此間的真誠,倒是也生出幾分相見恨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