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婦人之見(2 / 2)

琉璃拿絹子擦了擦他臉上血跡,然後從袖子裏把那方黃綾拿出來,“把這個拿進去。”

祈允灝看見這黃綾,立即恍然拍起了額頭,琉璃手上還有份太祖帝的遺詔,他怎麼把這兒給忘了!

“恪兒帶你大嫂到側殿歇著!”他掉頭吩咐完畢,而後就大步進了內殿。

回到殿中,雙方還在爭得麵紅耳赤。祈允灝將黃綾給杜睿看,杜睿道:“什麼東西?”祈允灝在他耳邊細說了片刻,他的麵色立即已布滿不可思議!他再度低頭看了眼黃綾上的印璽,然後走到胡枚身邊,也將此話告訴了他。

胡枚的震驚絲毫不亞於他,接過黃綾看過後,整個人身子都已顫抖起來!他頓時高舉著這遺詔,大步走到殿中央與眾大臣道:“太祖皇帝遺旨在此!誰還敢說廢儲詔書有假?誰還敢擁廢太子而不擁慶王?!”

祈允灝等人當先已經跪地接旨,群臣議論紛紛,當中有些人半信半疑,但是也跪下了。禮部尚書盯著胡枚道:“太祖皇帝的什麼遺旨?哪裏來的遺旨?莫不是你們又捏造出什麼來?!”

故枚將黃綾展開,舉到他麵前鏗鏘說道:“你禮部掌管著曆代帝王的印璽存本!你自己看看這上頭印下的究竟是真印還是假印?!太子無仁,慶王有德,你們這些人死到臨頭還敢與天道抗違,就不怕遭天戮嗎?!”

禮部尚書看清那印璽模樣,再一看那筆跡,頓時也冒汗了,立馬腿一軟要跪下,但是又強撐住說道:“這是哪裏來的遺旨?如今宮中沒有存本?!”

祈允灝走上前來,說道:“宮中唯一沒有存本的聖諭,你想一想,是哪一道?”

禮部尚書回想了下,臉色越發難看了,手指著他說道:“你是說——當年下給禦筆侍書徐慎的那道聖諭?——不可能!徐慎早就死了!你們手上怎麼會有太祖給他的密諭?!”

“徐慎徐大人雖已亡故,可他的後人卻還在世!”杜睿這時候也走出來,緊瞪著他說道:“她不但在世,而且眼下還就在宮中,大將軍快把人請進來吧!”

祈允灝扭頭衝門外一點頭,門下候著的祈允恪便繞身進了側殿。

不到半刻,一身素衣披著黑色鬥蓬的琉璃就進來了,腳步堅定而沉著。

一直昂首扶刀立在一旁的定北王臉上這時才微微露出絲春風,而他的下巴抬得愈高,身板也挺得愈直了。

琉璃到了祈允灝身側,先衝眾人頜了頜首,然後麵向滿眼惶惑的禮部尚書說道:“我是徐懿貞,禦筆侍書徐慎的外孫女。這遺旨是外公留給我的遺物,‘陸家江山,有德者居之’,大人不信,是有疑問嗎?是懷疑這陸家江山不應該讓仁德兼備的慶王來坐,還是覺得太祖皇帝的訓示有違禮法?”

禮部尚書睜大眼瞪了她片刻,喃喃道:“你,你不是鎮國大將軍夫人嗎?你娘家姓何,你,你怎麼會是徐慎的外孫女?”

“這是本王的兒媳婦!怎麼,誰規定本王的兒子就不能娶徐慎的孫女?”定北王聽得他這麼說,護犢子的那股氣性登時又湧上來了。

禮部尚書被他一吼頓時退了兩步。

琉璃微笑了下,衝他道:“我從小到大都是跟我娘姓,至於為什麼後來會姓何,你跟隨太子那麼久,難道他沒有告訴過你很多年前他就在四處尋找我外公的下落嗎?可惜他做人太失敗,以至於何蓯立那種人明麵上追隨他,暗地裏卻沒把這消息告訴他,而是想著憑借這個直接去向聖上邀寵。廢太子枉費這麼多年心機一無所獲,追殺我兩位師叔,屠殺白馬寺的和尚,慶王什麼也殺機也沒動,反而卻讓他無意得到,這不是巧合,這是人的良知決定的!”

說到末尾她驀地拔高了聲音,一字字像石頭般落在地上!

“一個連自己手下人都管不住的人,哪裏有能耐去管一個國家?”她望著頭頂膏梁,接著說道:“你問問那些被俘的將士,他們在為廢太子舍身拚殺的時候,他在哪裏?是衝在前麵還是躲在後麵?這樣貪生怕死的主子你們也跟,就不怕將來有什麼事,他也把你們一個個推出來當替罪羊嗎?不過,你們也不是真的有多麼忠心,隻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罷了。你們真若忠心耿耿,怎麼不如宋毗一樣,幹脆抗旨不來麵聖?那樣就是死了,也讓人敬佩。”

禮部尚書被她罵得無地自容,咬著牙別開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