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看麵前蠟燭都已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後門處還是有人不斷背著湧來,於是與鈴蘭道:“去看看鍋架好沒?架好了就給我開始烤!一邊搬一邊烤!一邊烤一邊澆!記得把蠟烤滾了才往下潑!”
鈴蘭得令,提著裙擺飛快下去了。
不一會兒,院子裏的蠟燭與燈油都各堆成了幾座山,王府用度大,幾千上萬斤蠟和油還是不犯愁的,範雲另撥了一撥人紮火把,一撥人燒火,一撥人騎牆潑油和蠟,分派定之後,上牆的人就架著梯子飛快上牆了,底下鍋裏蠟油一滾,便開始一盆盆直接從鍋裏舀了端上去。牆腳下拿著槍茅站定的將士哪裏會料到禍從天降?正雄赳赳氣昂昂逞威內的當口,猛地一股滾燙的稠液當頭澆下,一排過去慘叫聲迭起,個個已哭爹喊娘慘叫起來!哪裏還顧得站崗守衛?
而剛等他們身上這熱辣勁兒一過,蠟油在身上凝結成形,還沒有來得及將蠟剝開露出麵目,頭上又挨了一盆水,正覺得聞起來如燈油般腥腥的,便就有無數個小火把打在身上,火把一沾上身,頓時引燃了身上燈油,噗地一身成了個火人!
靠近朝慶堂這邊的王府外圍線就已足有好幾裏長,這一排過去幾裏路火光衝天,哭喊尖叫聲此起彼伏,領頭的將領裏也有幸免於難的,有的慌不迭地命令士兵們倒地把火滾滅,有的則已拔腿前去稟報太子,整條街傾刻間就從寧靜變為了鬧市,街上店鋪以及民宅裏的人都被驚動了,看見這樣壯觀的景象已然全都圍了過來,都不明白白天裏才大辦過三朝宴的定北王府今兒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有些知情的便就將情況轉述給身邊的人聽,那些不知情的則紛紛向人打聽。漸漸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基本上都對太子此舉深感不齒,可終究又民不敢犯官,隻能退後老遠關注著這一幕。
院子裏頭火還在旺旺的燒著,蠟也在滾滾的烤著,前來幫忙的人越來越多,琉璃怕人趁亂生事,於是調了葉同及兩名侍衛進內護住小嘟嚕,讓李行帶領剩下的侍衛守護在此,然後捧茶靜座在廊下,眼望著麵前這幕紛亂。
太子正遣人與定北王纏鬥,絲毫不知府外情形。定北王瞅空子與祈允恪道:“你大哥尚未回府,你速去朝慶堂護你大嫂與慎兒!”祈允恪得令,立即虛晃了一招退出陣來。太子瞧見,連忙喝斥身邊黃纓侍衛:“不要讓他跑了!”
祈允恪奪過一旁府兵手上長槍,在手上舞了道槍花,然後往太子方向擲去,太子白著臉驚呼:“護駕!”出來的侍衛不得已又立即退了回去。
祈允恪一扭身,便已進了門內往朝慶堂去。
太子剛剛站穩,門外便又急急闖了人進來:“殿下!我們包圍的人被伏擊了!”
來人將府牆下燒傷一片的事一說,太子慘白的臉色頓時越發白了,轉身便出了府門。
這裏定北王見得太子驚慌出門,心知出了事,手下也不再客氣,揮刀結果了幾個士兵,便帶領人將二道門奪回。
太子急步到了東邊府牆下,見到整條街的火光及滾爬在地的滿地將士,大十月的天額上也不由冒出汗來了!幾裏長一條街遍布著火光,牆頭上的人還在不停地往下澆蠟油扔火把,這慘象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不由心裏發顫!
“不是還有人嗎?快叫另一邊的人過來救援!”
他嘶吼著衝身旁人道。
“回稟殿下!那邊的人早已經調過來,這就是後來的人!早先守在牆下那批都已經躺在那頭了!”
身旁的將領指著遠處暗黑的一堆,太子順勢看去,才發現對麵街牆下那黑色陰影裏竟然全部都是他的將士!那些人都正捂著身上傷處呻吟著,偶爾還傳出幾聲抑製不住的慘呼!
“這是誰下的手!誰有這樣大的膽子?!”
太子怒不可遏地指著前方喝問身邊人,眼看著他就要成功了,這個時候居然被人不聲不響消滅了這麼多人,他還怎麼去抓祈家父子的把柄,怎麼去報他被禁之仇,怎麼順利地登上皇位!
“是,是大將軍夫人!是她讓人這麼做的——”
將領看著他雙目紅睜的樣子也不由得退了半步,咽了咽口水才把話說完。
“快去調兵!快去!”
太子狂吼著,如同瘋魔了一般。他瞪著牆內方向,頭一轉,迅速又衝進了王府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