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道:“清流士子一向都滿口仁義道德,自然是看不慣那些失德失行的人的,太子無德無仁,你們不是隻要捉住太子的把柄,將這些都一一 呈現給他們看,不就行了嗎?”
“談何容易啊!”祈允灝搖頭,“太子勢力太大,而且表麵上一直遁規蹈矩,偽裝得無懈可擊根本沒落下任何把柄。所以到目前為止,除了何蓯立那單案子讓他沾了點灰外,我們試過了幾十種方法,也都沒有取得什麼效果。”
琉璃點點頭,想想也是,太子要是這麼容易被拿到把柄,他身邊那些幕僚也可以攆出去了。而且皇後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後,總歸有過人之處。
後來這幾日宮裏果然沒傳消息讓她進宮,於是這一回合便算是琉璃贏了。
這日早上,送走祈允灝之後,琉璃便讓桔梗兒去請陸沐陽和婁明芳中午上萬樓來吃飯。
琉璃自己則早早地過去了,讓季小全安排了樓上靠外街的雅室。先看了看鋪子裏的情形,再嚐了道黃滿做的藥膳,陸、婁二人就到了。
婁明珠也快成親了,日子定在下月初九,出嫁前也不大可能會出來了,琉璃到時不一定到府上添妝,便就提前請她吃飯,順便將添妝禮給了。陸沐陽看了眼窗下喧鬧的人流,說道:“後院雅室是不是有人訂了?那裏多清靜。”
琉璃頓了下,說道:“這裏上菜方便。”
陸沐陽本也就是順口一說,聽得琉璃這麼解釋,也就釋然了。
說話間菜已上來,琉璃使了個眼讓月桂出去。飯桌上三人圍繞著婁明芳的夫家聊了片刻,這時就聽樓下由遠而近響起了一陣馬蹄聲。陸沐陽順勢看了眼,回頭道:“是忠勇侯。”婁明芳也起身看去,說道:“這是打哪兒來?風塵仆仆地。”琉璃也往外看去,卻是沒做聲。
忠勇侯到了萬樓門口,抬頭看了眼牌子,居然就停下來了,與身後幾名隨從道:“羅侍郎約的地兒,應是這兒了。”說著翻身下馬來。門口自有人打他手裏接過馬韁,他整整衣冠正要進內,忽然斜刺裏衝出個人來,一路尖叫著一路衝到了他身邊,拽住他衣擺道:“老爺救我!”
陸沐陽原本已收回目光了,這時聽得尖叫立即又探了頭出去。琉璃將她的頭往回撥了點兒,借著窗外樟葉枝葉的遮擋往下望。
拽住忠勇侯衣擺的是個有著玲瓏細腰的絕色女子,身上衣衫簡薄,跪在忠勇侯身下,仰著蒼白而布滿淚珠的小臉楚楚可憐地望著忠勇侯。忠勇侯身後的身隨趕忙上前阻拉扯,然而忠勇侯望了望街頭追來的幾名壯漢,卻把長隨們阻止住了。
“你是什麼人?”他問。
女子驚惶地哭道:“老爺救我!我是南邊過來尋舅舅的,不料舅舅已經不在了,這些人說我舅舅欠了他們的錢,讓我替他還,要把我賣到妓館裏去。老爺,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她本就長得嫵媚多姿,這一哭愈加讓人心生不忍,忠勇侯拖起她,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能救你?”但是聲音已經很和緩了,讓人聽不出有拒絕和否認的意思。並且,在他一揮手之下,身後那幫隨從已經迎上了追來的人。
女子眼淚又下來,咬著下唇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老爺會不會救我,我實在沒有辦法了,他們太厲害,老爺如此英武威風,我就是再眼拙,也看得出老爺乃是世間大丈夫,隻求老爺能替我擋擋罷了!”
世間男人大多有些憐香惜玉的本能。忠勇侯原先也是武將出身,體魄上自然比尋常人高大些,即使上了年紀,看上去也還挺撥威武。眼下見得這落難女子姿容十分出眾,已是生了幾分憐恤,再加上聽她這話裏一番祟拜之意,心裏頓時膨脹起來。
“幾個矛賊,有何可懼?讓段武去把他們收拾了即可。”忠勇侯道。
女子搖頭,眼淚又一滾下來,緊接著雙腿一軟,又跪了下去:“老爺的大恩大德,嫣紅銘記在心。可是即使打退了他們,他們也還是不會放過我的。求老爺行行好收留我,我願意一輩子給老爺當牛作馬!”
酒樓門口已聚了好些人呢。忠勇侯就是再無恥,再想點頭答應她,也不便當著這麼多人說出口。要不豈非落個趁人之危的名聲?但是,季小全出來了,先與忠勇侯拱了拱手,然後再與這女子道:“這位可是鼎鼎有名的忠勇侯爺,姑娘能得侯爺救下,真真是姑娘幾世修來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