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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地等候著何府裏他的人傳來消息。每聽一次,他對她的印象就加深一分。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大事,無非是深宅裏頭一些看起來瑣碎平常的小事,可是這些,卻實實在在令她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他需要這樣一個活生生的、能罵人能反擊、遇事也能夠冷靜的人在房裏,他也十分希望能夠成為保護她的那雙臂膀,他還是決定,他要她了。

可是他得尋找一個時機。

沒過兩日,那天正過年,黎明,他的人突然就放消息回來了,說她幾乎被何蓯立與何毓華害死。他二話沒說,拿了聖旨帶著人便闖進了何府。

那是他第二次見她。她掙紮著要站起來的樣子,令他恨不能甩自己幾巴掌。遲來的何止是杜睿,也還有他!他若早些來,她怎麼會落到這地步?!

“我扶你起來?”當時他隱忍地說。但是,天知道,其實他更想直接將她抱起來,直接踏平何府,把她抱回王府去!可是,這些人不是還講究著規矩嗎?不是“聘則為妻奔為妾”嗎?他這樣帶走她,明不正言不順,又害了她。

她還是掙紮著站起來了。

那瞬間他多麼為自己驕傲!

這是他的妻子。他花了二十年時間給自己選的。她像他心目中的鐵骨男兒一樣,堅強又有骨氣。

“將軍,帶我走吧!”

她在地下這樣請求。他多想說,好啊,我這就讓人給你準備嫁衣,我這就娶你回去!可是,這還不是最好的途徑。他還是得忍耐。她才十三歲不到,而且也沒有準備,既使嫁過去了,他時常不在府裏,梅氏與何毓華一旦合起夥來,她能應付得了嗎?還不如暫且留在何府,有了他的話,至少這些人不敢再欺負她了。

於是,他還得等上兩年多。這兩年多裏,他依舊聽著何府裏傳來她的消息,有時候知道她出門,他便也便衣出去溜達溜達,雖然見不著她真人,遠遠地看著她的馬車在街口經過,想著那裏頭坐著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他心情也是愉快的。

他在等她長大,而她卻在留戀著杜睿。

她十四歲生日,他備了許多東西,親自送上府去,可是府裏的人卻說,她去梧桐院了。何府二道門下停著淮寧侯府的馬車,李行去打聽回來,說杜睿也在梧桐院裏。

他從上晌一直等到下晌,何尚書說些什麼,他壓根沒聽進去。直到太陽西斜,下人們才說她回來,他終於咬了咬牙,起身走了。

他知道她喜歡杜睿,也知道自己橫刀奪愛,可是,誰讓那個時候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他,而不是杜睿呢?她讓人去淮寧侯府請他過來的時候,他在哪裏?她被何蓯立踹的時候,他在哪裏?如果當時杜睿出現在他之前,那他也就認了,這道聖旨就當不存在。反正,聖上也等著他後悔。

可是,杜睿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上天還是選擇自己來做為她的丈夫,不是嗎?

杜睿對她的情意不能斷絕,他不怪,既然自己能橫刀奪愛,也就不能怪別人心裏放不下。他在乎的還是她的態度,他要怎麼做,才能把她的心從杜睿身上轉移過來?他想要的不止是她的人,她在梧桐樹下對杜睿那樣明媚的笑臉,他更想要。

杜睿這個人,還是或多或少成為了他的一個結。

終於等到她滿十五歲了,自打搬到王府,他就沒進過榮熙院,為了好好迎娶她,他還是拋下那層芥蒂跑了好幾次。大婚之日,沒有人知道在他一慣冷毅的臉下埋藏著多麼大的一番喜悅。這令他敬完酒後,簡直有些心情澎湃。直到與陸詔在書房裏呆了片刻,他才漸漸平靜,穿著整齊回洞房去見他的新娘。

蓋頭之下的她,美極了。

他都不知道要怎樣去疼她,她比他小那麼多,雖然行事作風看起來沒有絲毫幼稚,到底纖纖弱質,身上的肌膚跟羊脂膏似的,他都怕七尺高的自己壓上去就把她給壓碎了。而且她還曾經在何蓯立手下受過重傷,他都不知道她恢複好了沒有,萬一受孕,能不能生下來?萬一也像自己的母親一樣,怎麼辦?

——無論生不生下來,他都不願讓她因為自己而承受一次傷害。